“妹妹”秦佳彤投去绝望又渴求的眼神,企图让秦佳苒心软。
秦佳苒平直的唇角勾出一丝弧度,那双像极了动物,爱憎分明的眼睛盯着她,声音轻轻“不可以,姐姐,我不想可怜你。”
秦佳彤痛哭的声音顿时停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发出嘶哑的声音“妹妹是我妈妈把你养大的你好歹也要看在妈妈的面子上”
“不要提那个女人”秦佳苒愤怒地打断她,双颊涨红,眼球上隐隐约约爬着扭曲的血丝,“可怜你我恨不得让你们去死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让你们一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求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可怜我哥哥可怜我妈妈”
车内的空气凝滞而沉闷,秦佳彤忽然爆出一声尖叫,彻底明白了。
“果然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你说啊你勾引谢先生就是为了害我是不是”
“是。”秦佳苒平静陈述,“那日在酒窖,我看见了你和别人接吻,是我故意说酒不见了,就想让爸爸亲自去,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我,就这么轻松就把你和谢家的联姻变
成了废纸。”
不止如此,你抄袭霸凌的事,你大哥丢资源丢项目,你在马术会上出尽洋相,你们在秦家的地位摇摇欲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蓄谋的,我只要在谢先生面前哭一哭,说你打我,你们一家人欺负我,他就心甘情愿帮我解决所有的事。我告诉你,秦佳彤,我从小在秦公馆做小伏低,任打任骂,当你的呼来唤去的狗我早就受够了”
这么多年积攒的屈辱和懦弱在这一瞬间爆发,心底那头阴郁丑陋的怪兽彻底吃掉她整个灵魂。
她变得不像自己了,又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有两个自己,一个在黑暗中疯狂滋长,一个拼命伸手去抓光,仿佛抓住了光就能忘掉在深渊里苟且存活的样子。
她只是很抱歉一直在欺骗谢琮月,她只是装作他很喜欢的模样罢了。真正的她,根本就不是天真善良又脆弱,不是柔弱需要保护的女孩。
她心机叵测,她隐忍蛰伏,她比谁都坚强,顽强,因为她要让欺负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秦佳苒的笑中有一种解脱的酣畅淋漓,“你不是很坏吗那我就比你更坏,不然怎么能看到你现在像一条狗的样子你对我摇尾,是不是比让你死还难受”
秦佳彤绝望地坐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过这一切都是秦佳苒做的,但又总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是。
秦佳苒是那样的懦弱,乖顺,低贱,在她面前永远低眉顺眼,连反抗都不敢,硬生生让她拿鞭子抽骂。
“你这贱人你会下地狱的”秦佳彤发疯地扑上来,被秦佳苒厌恶地一把推开。
秦佳苒掰开车门,最后看了一眼死灰般的秦佳彤,淡淡说“喔,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手上沾过血。”
“她才该下地狱才对。”
秦佳彤枯槁的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啪,车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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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到谢园,易思龄正和慧姨、栗姨、还有几个年轻的女佣商量除夕的菜单,花厅里笑声纷飞。
秦佳苒站在葡萄藤下远远看了一眼花厅,看见易思龄温柔美丽的侧脸,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也是这样温柔,美丽,笑起来的时候会拿手捂着嘴。
她没有进去打扰,绕小路回到房间。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睡到上半夜,她忽然醒来,辗转片刻后难以入眠,她干脆起来,穿上羽绒服,去了谢琮月常用的书房。
旋开落地灯,将光调到最弱一档,清肃的世界里,晕开一点萤火般的温柔昏黄。从他古朴的黄花梨木书桌中抽出一张空信笺,又把他常用的那只钢笔汲饱墨汁,提笔在纸上拓下痕迹。
写信的时候,周遭万籁俱寂,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雪,风雪飘摇,惊扰了栾树上栖息的乌鸦,偌大一轮月亮高高挂在天边,孤独注视着人间。
秦佳苒伏案写字,平静面容被暖光晕开,沉敛,平和,如窗外安静的落雪。她想把所有美好的字句都写在这封信中,但想了许久才写下贫瘠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