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弹开,重重砸地,带着一个六岁孩童沉甸甸的残忍与恶意。
“如风你没事吧”
那名女人惊慌失措捂住了小男孩的额头,眼见鲜血流出,顿时慌的不能自抑,她对着紧闭的屋门里面急切喊道“医生快打电话找医生啊段建风你还要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烈阳当头,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见别墅内的情景,一名面容精致的女人正伏在沙发上低声哭泣,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地毯上烦躁踱步,几次弯腰去哄她,却都被女人狠狠甩开,争执间隐约听到“离婚”这种字眼。
很显然,他们根本顾不上门外的闹剧。
外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得愈发声嘶力竭“段建风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爹妈都快病死了,就躺在床上等着你回去看最后一眼呢不然我死也不会来找你的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不是”
“段建风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你这个畜生,我在乡下累死累活种地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找小老婆找得心肝都没了”
台阶上的小男孩闻言噔噔噔跑下来,重重踢了女人一脚,愤怒喊道“不许骂我妈妈你才是小老婆你们全家都是乞丐”
他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缩在女人怀里的男孩忽然冲出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明明额头血迹未干,清秀的脸上却写满倔意,像小兽呲牙“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两个小男孩瞬间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鼻青脸肿。于是整整六个小时都没踏出过屋门的男人终于冲了出来,他一把掀开那个年纪稍小些的,抱起地上哭嚎的儿子焦急询问道“阿阳,你没事吧”
男孩扯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爸快赶走那两个乞丐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
另外一名男孩站在院子中间,身形瘦弱笔直,肩膀几乎撑不起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他不哭也不闹,漆黑的眼眸盯着不远处衣着光鲜的男人,缓缓抬手抹掉额头滑落的鲜血,哑声吐出了一句话
“以后你不是我爸爸了”
这一句话,至此划开了他们二人间的界限。
后来唐母带着唐如风心灰意冷地回到乡下,借钱操办完公婆的丧事,颠沛流离的一生也至此拉开帷幕。在此期间段建风一次都没有回去过,直到二婚妻子去世,这才零星找过他们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唐如风骂了出去。
这个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纠缠了唐如风整整半生,短到睁眼就已经窥见天明。
唐如风从椅子上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有些混沌,他动了动身体,只感觉浑身骨头都疼得不行,看向旁边的床位询问道“妈,起床了,早饭你想吃什么,我下楼”
话未说完,他发现病床上是空的,被子里还带着余温,不由得愣了一瞬“妈”
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动静,像是有谁不小心摔倒了,唐如风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进去,却见唐母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早已人事不省。
“妈”
这座医院建在闹市区,楼下车流滚滚,鸣笛声刺耳,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静停在路边,不开也不走,显得有些突兀。
唐如风一下楼就看见了那辆商务车,只见靠窗位置坐着名中年男子,赫然是段建风,他仿佛在等什么人,视线频频看向窗外,待发现唐如风站在不远处后,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唐如风走上前,半降的车窗外是他漆黑锐利的眼眸,现在迷雾散去,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恨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觉得段建风这种大忙人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