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亦双手合十,对着能眺望到大海的窗口深鞠一躬。
观婳与楚留香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好奇与怀疑交织的神色。
关于海沖侯的历史,几人并未深读过四书五经,不甚了了。但这忌水娘娘的身影,可谓是无处不在。
村长简陋到一看就没有什么闲钱的家中,装饰却并不少。除了门前摆放的与村民一致的忌水娘娘方碑外,门内的门柱房梁、甚至火炕四周都雕刻着奇异流畅的花纹浮雕。房屋靠墙的正当中,也就是坐在主位的刘海亦身后,放置着一座高及屋顶的石雕,直直地耸立在众人的正前方。
石雕刻得是细节更加具体的“忌水娘娘”,神明巨大的躯体必然经过手工的精雕细琢,每一只手臂都经过仔细塑形,或持长鞭、或捧玉瓶、或呈捏诀状,连衣袖的褶皱走向都十分不同。
但是,最让人觉得不适的是“忌水娘娘”与人类似、又能隐约觉出不对的面部。她的面孔和躯体似人似鱼,露出的一片肌肤上好似覆着鱼鳞一般有着疙疙瘩瘩的起伏,嘴唇宽得令人惊讶,眼睛也金鱼似的鼓胀而出。
雕塑的头肩凿刻得不合比例,头过于窄小,肩膀过于宽大,腰肢的部位又一下子紧紧地收束起来,模样怪诞又离奇。
“忌水娘娘”的双目半闭半合,却全无佛祖塑像的威严悲悯之色,反倒透出一股纯然的冷漠与讥嘲,似在嘲讽人类的渺小与软弱。
“老天啊,”陆小凤指了指巨大雕塑身体左侧的第四只手,对一点红说,“红兄你看,那手指上并排长着三只眼睛”
灰衣男子瞥去一眼,果然发现那忌水娘娘的拇指跟中指上,都各自雕出了三只鼓胀的眼球。
一点红自幼无父无母,又以杀手为业,自诩为人偏激毒辣,见惯了天底下各色不公、邪恶与阴暗之事,早已心如止水。可眼下光是瞧着刘海亦背后的雕像,他的后背就如同被什么软体毒虫爬过一般,留下冰冷黏腻、毛骨悚然的触感。
“这雕像明明与常人仿佛,看久了却古怪得令人厌恶。”
片刻后,一点红才挤出这么一句回复。
一点红心里那种用语言形容不出的感觉,可以用后人提出的“恐怖谷效应”概括。
如果一个实体确定不是真人、又“非常拟人”,那么它的非人特征就会被无限放大。“忌水娘娘”的外形乍一眼看去,与寻常神明刻像别无二致,但细小之处令人不快的特征,又让它蒙上了一层可憎的阴影。
“听老丈道来,沙塘村习俗,与内陆截然有别,我心里甚是好奇。”观婳面上露出一个恬静又羞涩的笑,像个刚出茅庐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轻女郎,“敢问老丈,这祭祀忌水娘娘的鞭海节,我们可能有幸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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