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昀是王世子,又是笑眯眯的模样,陈闸不好发作,只粗噶地应了一声。
刘昀低声嘱咐侍从,让人取来一方木盒。
“我带了一些薄礼,给陈家诸位世叔、子侄。按照礼制,本该在堂屋赠予各位,但既然陈家世叔要忙秋收之事,那我便提前赠予世叔。区区薄礼,请世叔莫要见怪。”
陈闸呼吸一滞,忙不迭地从侍卫手中接过木盒。
他没有注意到,刘昀身边的张辽神色怪异,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急着跳坑的人。
陈群的眉毛虬得更紧。他以为这位还未成年的表弟不谙世事,给一个无赖送珍贵之礼,怕是会被缠上。正准备制止,却见刘昀回头,看向他的一双黑眸泛着狡黠的光。
“表兄,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破坏规矩吧”
陈群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却见陈闸急吼吼地把木盒子往怀中一揽。
“世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该这么办。”陈闸赶忙把话说死,就怕陈群一开口,这贵重的礼物就会被收回去。
开玩笑,堂堂王世子送的礼物,能是凡品要是送到陈家主堂,岂还有自己的份
生怕刘昀反悔似的,陈闸抱起盒子就跑,“家中秋收正忙,不便耽搁,就此别过。”
说完,一溜烟跑走。
陈群再次看了刘昀一眼,见他唇边的笑意有异,心中升起一分疑惑。
难道世子送陈闸礼物,是为了替自己赶走这个泼皮无赖
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询问,陈群压下所有心绪,对刘昀道
“走吧,我们先回家。”
陈闸回到家,鬼鬼祟祟地掩上门,将怀里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他一边合手嘟囔“给我宝物,给我宝物”,一边慢慢打开木盖。
首先入眼的,是一片青白相间的材质,随即,一只通透的酒杯出现在他的眼前,看上去雕工精细,不像凡品。
陈闸分不清“水沫子”和“滇玉”的区别,不知道眼前这东西是“水沫子”,根本不值钱。他坚信眼前的东西就是一只贵重的玉杯,激动得呼吸急促、面颊发红。
“陈群那孺子,难得有一次派上用处。”陈闸冷哼一声,又想到陈群那边的礼物怕是更好,顿时愤恨无比,“这泼天的富贵,竟然就这么归了陈群一家为什么陈王妃和陈纪那老不尊的是姻亲大家都姓陈,阳夏谢氏为什么不和我们家结姻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鼠辈嫌贫爱富令人齿冷”
又恨刘昀出生贵重,是“嫌贫爱富”的谢家女之子,陈闸干脆连带着他一起嘲讽,说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只会和陈群沆瀣一气。骂骂咧咧了半晌,陈闸珍惜地把酒杯抱在怀中,小心吹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也就在这时,他发现酒杯的底部印着一坨棕色的图案,一圈接着一圈,非常奇怪。
陈闸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用手轻轻地擦了擦。可他擦了半天,半点都没擦掉。换成水洗,也是一样,这玩意就像刻在上面的一样。
“应该是漆绘,听说贵族很喜欢用彩漆装饰食器。”
可是这么“昂贵”的玉杯,也会用彩漆吗
陈闸隐隐觉得不对,却想不出所以然。
他取出家中仅存的酒,用玉杯接了,只觉得玉杯更漂亮而底部的一坨棕色不明物也更加栩栩如生,仿佛在随着水波摇曳。
陈闸一边饮酒,一边感慨“贵族的物什果然精细,连饮个酒都有这么多讲究。”
他心中猜想,大概这棕色的一坨是贵族最近流行的图案,大概有招财、致富之意,所以才会将这么突兀的颜色纹在酒杯底部。
陈闸又饮了好几杯。不知为何,他越看那棕色的一坨,越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这个困惑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出去给牛喂草,看到牛脚下的东西,才反应过来。
一圈圈,棕色一坨
这不就和“牛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