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纠差那么一点就当场退出了。
之所以没立刻执行,一则是因为强退世界,导致的后果麻烦颇多,不那么容易处理。
另外一个缘由是他怀里这头乱咬人的狼崽子,看起来实在太难过。
难过得像是活不久了。
叶白琅在他怀里发抖,异常急促地喘息。这种喘息杂乱无章且过于短促,引发躯体本能的悸颤,摸起来冷且僵硬。
就像祁纠养过的那头小白狼,死在猎户的枪底下,漂亮的银白色软毛被血弄得糟烂脏污,喉咙里一口接一口地倒气,一点一点冷在他的手里。
祁纠慢慢收拢手臂,用鼻尖碰碰叶白琅的额头。
“我不回去。”祁纠说,“想什么呢”
发病的叶白琅也并不难控制,节能模式那点微弱的力道,就让叶白琅软在他怀里,绝望地睁大了眼睛。
叶白琅瘦得太厉害了,瘦削凹陷的脸颊显得眼睛更大,虽然涣散空洞,却因为覆着生理性的水汽,难得黑亮。
祁纠省了一会儿力气,慢慢抬起手,碰了碰叶白琅的眼睫毛。
狼崽子不会动也不知道躲,茫然地看着他。
祁纠摸索了一会儿,找准一根眼睫毛,心狠手辣揪下来“我们在哪”
叶白琅疼得一哆嗦“”
祁纠等了三秒,没等到回答,就又揪了一根。
狼崽子被疼懵了,在他怀里微弱地挣扎反抗,想要向外爬,被祁纠按住后脖颈“我们在哪”
叶白琅粗喘着,漂亮的眼睛无声红了一圈,绝望痛苦地盯着他。
祁纠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心软,再说他又看不清,关了系统的实况转播,岿然不动地跟死犟的狼崽子较劲。
叶白琅在他掌下蜷缩,慢慢垂下眼,盯着祁纠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神色警惕。
观察了半晌,叶白琅才缓慢俯身,屏着呼吸把脸贴上去。
祁纠看着脾气好,身上却有种混不吝的沉着痞气病了也有,废了也有,就剩一只手能动了,也照旧只管自顾自说话做事,打定了主意就执行随便叶白琅怎么发疯。
因为他经常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叶白琅在他面前,都有些许疯不下去。
叶白琅用脸贴祁纠的掌心,他用力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恨恨地从一心期待的幻觉谵妄里,被祁纠逼着动脑思考。
祁纠的手是暖的,没有平时那么暖,但有温度,很干燥。
这不是江水里的祁纠。
他没被淹死,可祁纠依然醒着。
唯一能解释这些的,大概就是医生口中那种“概率极微的渺茫希望”。这个骗子居然真的讲义气、守了约。
这种强烈的、无法违逆的秩序感,迫着叶白琅涣散的精神归顺。
他意识到自己蜷在祁纠的病床上,觉得有些冷,想要爬进祁纠的怀里,却仍然被那只手封印住后脖颈。
祁纠低头,逐字逐句,第三次认真问他“我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