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琅被揪得气急败坏,捂着脑袋,刚要从床上跳下去,又被祁纠一把薅住“不准光脚。”
叶白琅快要气疯了,下意识脱口质问“你是不是又骗人,其实根本就是装病,什么都能看得清”
不然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做、怎么说,都能被这个烦死人的骗子抓包,还一抓一个准
这话被吼出来的时候未经斟酌,出口后才卷起铺天盖地的后悔。
叶白琅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脑子里像是有岩浆滚着涌,牵连着脸上也灼烫,他张口结舌,不知该做什么,既觉慌张,又无端绝望忐忑。
他对祁纠说了什么
“狼崽子”
祁纠听他反应不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被叶白琅仓猝扶住。
系统被叶白琅一脚踢进了床底的地板缝,正在努力往外拔自己,祁纠没监控可看,暂时不知道叶白琅怎么了。
但叶白琅的问题至少他还能答。
“没骗你。”祁纠保证,“这次真没骗你,是真的看不清了。”
他下意识对叶白琅掩饰这件事,会尽力照声音找准落点,哪怕眼前只有模糊的色块、光影,能睁着也尽量不闭上。
但这样简单粗暴地说开也不错。
祁纠也不想等肿瘤完全压迫视神经,视野彻底一片漆黑以后,还多此一举地睁着眼睛。
毕竟到那个时候,对他这具差不多也到头的身体来说,睁着眼睛也是要耗能的。
“我耳朵还行,听见动静就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祁纠耐心地向他解释,“再说了你光不光脚,我不知道吗”
要不是人类社会不穿衣服鞋子算耍流氓,祁纠这些天来,甚至已经开始有点神神叨叨的疑神疑鬼倾向,总怀疑这狼崽子没准会脱光衣服钻他怀里。
罪过。
祁纠被自己的念头吓得骇然,深觉一定是受了叶白琅传染,托还在床底挣扎的系统回总部,立刻替他购买一整箱单身口服液。
叶白琅定定地站在床边,牢牢抱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呼吸比平时粗,喉咙里压着罕有的涩声。
“想什么呢”祁纠这会儿的力气就比刚才足,抬起手,沿着这狼崽子的鼻梁向上,一路摸到乱七八糟的短发,“去啊,哥给你贴创可贴。”
他有意逗叶白琅,点点手底下冰凉的脑门“带大黑翅膀的。”
之前那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一口气直接画了好几百个。
只要叶白琅别发疯,不没事拿小刀碎玻璃划拉自己玩,应该够用到他死后的年了。
叶白琅视线愣怔,木然地受他吩咐,小心地扶着祁纠慢慢躺好,穿上拖鞋,去开祁纠说的抽屉。
叶白琅捏着创可贴,站在离床一步之隔的地方,屏息看着祁纠。
他说错了话,祁纠看起来并没在意,心情甚至依然很好,靠在枕头里到处瞎摸。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原本又暖又亮,过去总有让叶白琅觉得刺眼的笑意,现在却蒙上层翳,变得暗淡茫然。
祁纠受乱摸报应,一时不慎,被晾在床边的热水烫到,迅速收回手。
祁纠烫得直吸凉气,甩了甩那只手,自己捧着手指头吹。
叶白琅看着他倒霉,颇感大仇得报,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声。
随即他就被一种铺天盖地,从未有过的剧痛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