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没收到你的消息。”
叶白琅用一只手替祁纠整理毯子,他不和祁纠说这些事,祁纠不会准他一个人连夜开上百公里的车往返“我以为你不会醒这么早。”
祁纠身上有监测身体状况的手表,有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记录仪,按理说祁纠醒了,叶白琅就会收到提醒。
叶白琅把提醒设定成微电流刺激,对人体无害,体感近似电针,可以在任何时刻把他叫醒。
“摘了,想自己试试。”祁纠今天的精神不错,“睡够了,太阳晒脸,就醒了。”
他摊手给叶白琅看“你看,完全不用担心我。”
他自己也能从床上挪到轮椅上,也能穿衣服、简单洗漱,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多吸几口氧气。
所以,帮他上厕所这种事,既无必要且不道德。
绝不应当。
叶白琅必须戒掉这种可怕的想法。
听见他的话,叶白琅无意识地屏了会儿气,慢慢点头“嗯。”
叶白琅的手暖得差不多了,他动了动,试着向外抽。
这次祁纠没阻拦,只是勾了勾手指。
叶白琅蹲在轮椅旁,看着祁纠因为视野模糊,险些勾到他下巴的手。
“那只。”祁纠点名,“我摸摸。”
叶白琅把另一只手上交给他摸,又慢慢贴近了,把额头抵在祁纠手背。
祁纠检查那个创可贴,也从监控里查看叶白琅。
在他的监督下,叶白琅的伤口比之前好多了,身体状况却始终没什么起色近两天的评定数值,甚至不太乐观。
相比起这些天来,其他类型金手指植入的突飞猛进,最先成功的健康金手指,反倒波动不停,掉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哪怕不看植入可能失败的风险预警,也不难判断,叶白琅的状况很不对劲。
祁纠翻过手掌,恰好托住叶白琅的脑袋。另一只手跟上来,接住趴在他膝盖上打盹,不知不觉就往地上滑的狼崽子。
叶白琅剧烈悸颤,打了个激灵醒过来,胸口起伏着迅速抬头。
祁纠帮他呼噜呼噜毛吓不着“真不去沙发上睡”
叶白琅刚陷入短暂梦魇,惊魂未定,遇溺似的大口喘气,掺杂轻微咳嗽。
他不说话,依然在祁纠的手掌底下摇头。
祁纠晒够了太阳,领着他回房间,叶白琅就温顺地站起来,握住轮椅的扶手。
那是架相当昂贵的电动轮椅,功能非常全面,祁纠甚至可以用它四处游荡、冲刺和漂移。
但只要叶白琅在,电动轮椅就变回了手动的,
叶白琅固执地非要推它,祁纠不好拒绝,只能配合他过这个瘾,松开那个速度二十迈的按钮“折叠床睡不好。”
“睡得好。”叶白琅低声反驳,“你不用管。”
他习惯性这样脱口,说出话后又后悔,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吞回去他好像永远学不会怎么好好说话。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自厌不定时冒出,叶白琅下意识又想抠那个伤口,因为记得祁纠要检查,所以生生忍住。
幸而祁纠根本没过脑子这人神经比钢筋粗,通常完全意识不到叶白琅的话有问题,每天坦荡得正气凛然钢铁直,半点不受刺激。
“我不管谁管”祁纠察觉到叶白琅要抱他,就配合着撑住轮椅扶手,“跟你说正事,闹什么脾气。”
他这些天都静养,又被叶白琅磨着喝药,身上多半都是消毒水和中药的苦涩味道了。
要离得很近,才能嗅出那一点来自高纬极寒、莽林深处,混合着冰雪、风和刺眼日光的丛林气息。
叶白琅在祁纠的味道里闭上眼睛。
“你看。”这人稍微有力气一点,嘴就停不下来,趴在他肩上没完没了唠叨,“我要你照顾,你的身体就很重要。”
“没有照顾人的先出问题的,让你去做体检,你做了没有回头把报告念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