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琅给你买了好多衣服。”
系统好不容易滚出垃圾桶,拿回望远镜,帮祁纠实时画面转播“一年四季,买得好全。”
祁纠跟它一起看,春夏秋冬款式都有,用不着特地看价签,一眼就能猜出的相当昂贵“是啊。”
这些衣服还是那场晚宴上,叶白琅被祁纠没完没了投喂,见缝插针地玩手机,一口气噼里啪啦下单的。
叶白琅没祁纠那个本事,摸不出祁纠的准确尺码,鬼鬼祟祟拎着条皮尺,绕了祁纠好些天。
那时候的叶白琅还嚣张,下单一件衣服,就很放肆地上下来回打量祁纠,狼崽子的尾巴翘上天。
综合比较,祁纠还是更喜欢逗那时候的叶白琅玩儿现在狼崽子的状态,总让他或多或少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良心难免偶尔受些谴责。
尤其这个许久没打开过的衣柜,装修时候是一体化的,顶天立地又搬不走,每天出入都难免看见。
祁纠有次半夜自己上厕所,回来时走错了房间,不小心拐进了起居室。
叶白琅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在黑洞洞的空屋子里,一动不动地,对着那一衣柜的衣服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件衣服成精了。
系统那天被吓得分裂成十八张驱鬼符,想起当时的情况,也仍有余悸“他可能是遗憾没来得及把衣服送给你。”
那天的变故实在太多,诸多意外、诸多失落,落成一地覆水难收。
一柜子没来得及显摆给祁纠的衣服,混在从那天到现在的所有事里,已经是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了。
祁纠也这么想,有点费劲地伸长了胳膊,把狼崽子强行拖过来“所以我们得出门。”
祁纠说“不能浪费冬天的衣服。”
叶白琅现在不敢跟他犟,被祁纠拽着胳膊,拖着残腿踉跄过来,力道是少有的微弱抗拒。
叶白琅抗拒看见这些,它们让他想起那个犯了无数错的晚上。
现在这些衣服挂在这里,嘲讽他的自以为是,嘲讽他的傲慢狂妄。
“扯淡。”祁纠说,“脑袋过来。”
叶白琅从怔忡里惊醒,他确信自己没有说话,有些茫然地俯身低头,挨了一个脑瓜崩。
“快点,帮我挑。”祁纠提前敲警钟,“要敢趁我看不清,把我打扮得花里胡哨,回头准保找你算账。”
这一下的力气不小,叶白琅吃痛,捂着额头坐在地上,看着轮椅上兴致勃勃的人“外面很冷”
“那就穿羽绒服”祁纠自己上手摸,捏出最厚实的几件,“这个行吗”
叶白琅慢慢爬起来,大概是终于看出祁纠不打算改主意,他瘸着腿走过去,抱住祁纠的那只手“不行哥哥,这个不好看。”
其实也没不好看,那是件纯黑色的羽绒服,合身利落,祁纠的身量穿上就会很显气质。
但现在祁纠的身体不好,气色没那么足,再穿这种衣服,就变得不那么合适。
叶白琅站在衣柜前,替祁纠挑衣服。
他尽力挑出能显得祁纠不那么虚弱的,咬着腮帮里的软肉反复比对,死死蹙着眉抉择半天,才终于挑出几件合适的高领毛衣。
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纠结犹豫过,倒像是遇见了生平最艰巨的难题,把那几件毛衣逐一展开,照着祁纠比对。
祁纠靠在轮椅里,乐呵呵抬手,相当配合地当模特衣架“一会儿带相机下去,照两张照片。”
“那要亮色。”叶白琅慢慢地说,他把卡其色的毛衣放回去,又从衣柜的另一头翻出条围巾,搭在祁纠手上。
围巾其实是两条,颜色样式都一样,有很幼稚的刺绣红心,是叶白琅对祁纠居然胆敢给他塞秋衣秋裤的邪恶回击。
祁纠摸出刺绣形状,没忍住乐了一声,随手就把围巾挂在脖子上。
“狼崽子。”祁纠忽然朝他抬手,“过来,抱一下。”
叶白琅怔住。
他像是无法理解这个指令,攥着刚挑好的毛衣,指节青白,嗓子又不受控地哑下来“什么”
祁纠招招手,耐心地等叶白琅受暖意所惑,朝他走过来,蹲在轮椅旁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