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
大衣厚重的衣摆掩去了段元棋倏然而起的不得体,季枝宜将这样的把戏玩得太熟练,以至于让他先前的那些吻被衬得稚嫩无比。
此刻该被规训的哪里还是段元棋,分明季枝宜才是这场恶作剧的真正主导。
“那你到底要不要回家”
“要。”
段元棋束手无策,只好带着季枝宜从庭院后绕开。
少年的挺拔的躯壳里装着一颗跳动过速的心,怦怦撞出轰鸣,经由两人交握的手,直白且蓬勃地传递给了季枝宜。
“butifthehieithkonethee,dearfriend,aossesarerestordandrrosend”注1
窗帘将房间外的光线无一错漏地遮蔽,季枝宜却在这样的黑夜里梦见了段景卿为自己念一本诗集。
那时尚是劳德代尔堡的盛夏,光与虫鸣从敞开的玻璃门外飘进来,带动一旁的纱帘,一阵阵地笼出风的形状。
季枝宜将有些旧了的诗集从段景卿的手里夺过来。
他翻到扉页,上面写着的却不是对方的名字,而是一行三个字的拼音。
“这本书不是先生的吗”
季枝宜没有认真去拼读,只是随意地瞧了一眼,见拼不出段景卿的姓名,旋即将它放回到对方手中。
“是很久以前一个同学借给我的。”
说到同学两个字时,段景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扉页上扫了过去。
他稍后又将视线重新停在季枝宜的眼前,温柔地继续道“他在古典文学课上念了一首诗。”
“是先生刚才念的那首吗”
季枝宜好奇地靠过去,宠物一样趴到了段景卿膝上。
他如往常随意地用指尖去勾开封面,一个不小心,差点就弄皱了压在之后的,已然泛黄的书页。
段景卿少见地将诗集收走了,放到季枝宜够不到的位置,这才回答说“不是,他念了第147篇。”
季枝宜为对方这般反常的举动短暂地诧异了半秒,可很快,一种被溺爱的不满足感便充盈了脑海。
他没有去问第147首诗吟咏了些什么,也没有考虑为何段景卿会将数年前的旧事记得这样清楚。
季枝宜抱怨了一声小气,利落地从对方膝上离开了,又在沙发旁瘪了瘪嘴,确定段景卿接收到自己的愤懑之后,兀自回到了房间。
“枝枝。”
事实上,季枝宜有些心慌。
这次的段景卿并不像以往一样用上无可奈何的语调。
对方将枝枝两个字说得好像诘责,甚至一度让他觉得也可能是恫吓。
季枝宜不敢回头,匆匆关上房门,受惊的猫咪般,迅速将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他数着时间,段景卿没有在十分钟内找他道歉,而是就这样留下不确定的寂静,直至晚餐的钟声响起,由女佣叩响了始终紧闭的房门。
随着门把被转动,梦中的光亮映入现实,骤然将季枝宜唤醒了。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邮件提示,他困倦地解除锁屏,画面便立刻切换到了邮箱中。
那是一封恭谨且礼貌的信件,字句妥帖地告知季枝宜,品牌方已经寄出了裁改过后的样衣。
是那件他将会带去纽约的,为了见段景卿而定制的西装的样衣。
“小元,小元。”
他仓惶叫醒了尚在睡梦中的段元棋。
“十四行诗的第147篇是什么”
“什么”
后者没能立刻清醒,睡眼惺忪地多问了一声。
季枝宜就在这短短几秒内慌乱无措地攥紧了段元棋的手臂,迫使对方褪去倦意,认真而迅速地提取出了话语中的信息。
“我的爱是一种热病。”注2
随着时间的临近,段景卿终于从执念成为了季枝宜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