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面颊绯热,极为紧张地望着他。
他见过她羞极欲逃的模样,也知晓她六神无主时慌张得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小兔子,令人情不自禁涌起摧枯拉朽般的占有欲。
他一直望着她,直到她朱唇轻启,好似想给自己找个台阶,已无计可施
谢砚挑了挑眉,淡声道“好。”
他眼见着顾念的脸如粉绯染透霞云,心中自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尚且没有意识到,他在逗弄顾念一事上能轻易获得极大的愉悦。她姿态讨好却不谄媚,柔弱中带着坚韧的意志,他那夜在榻上凭着本能欺负她,她低声啜泣,他欲罢不能。
谢砚不由自主地想起种种,一丝冲动悄然蔓延。
顾念得了答允,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只顾着点了点头便躲进了内室。
话已说出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知晓今夜会发生什么
顾念在洗房磨蹭得足够久,久到月梅和清心开口赶人。
她小步轻移,慢慢走回内室,却见谢砚懒洋洋地靠在软榻边,一手持书,一手端了玉壶慢慢嘬饮。
他听见动静,稍稍抬眸扫过,见到顾念满脸紧张之色,心中暗暗觉得有趣。
明明是她主动开口留人,他如她所愿留了下来,现下倒好,她来了出本末倒置,也不知究竟谁是主谁为客
顾念慢慢挪到妆台前梳发,谢砚忽然站起身,吓得她手一抖,转而又察觉自己失态,忙垂眸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声低笑,提步去了洗房。
水声哗啦啦地响,顾念心跳怦然。
过了许久,洗房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顾念原本在内室坐立不安,一会儿坐在软榻,一会儿又去了床榻,想了想觉着十分欠妥,便又折腾回了妆台。
她苦坐一阵子,那乌发被搅了三千遍,又站起身坐去软榻。
也正是此际,谢砚穿着一身鸦青深衣,徐步走回内室。
一抬眸,便见顾念鬼鬼祟祟地探过那张小方几,半个身子趴在桌面,偷偷翻开了他倒扣在方几上的书。
他清了清嗓子,顾念身子一僵,忙回过头来冲他笑,颇有做贼心虚的尴尬。
影灯残烛映娇容,美人如玉如画,不可方物。在这一刹,谢砚只叹她俏皮灵动,不似那往日低眉顺眼只会一昧讨好的木偶。
“夫君,我只看了眼书名,其他可没动过。”她忙主动招认,生怕谢砚恼怒。
谢砚斜倚着引枕,顺手合上兵书搁在一旁,“无妨,你想看自可拿去。”
顾念弯了弯嘴角浅浅一笑,并没说是否。
谢砚打量着她,忽而问“皇祖母今日与你说了什么”
顾念俏脸一红,低声呐呐“太后娘娘让胡掌教替我替我摸脉,原先在母亲院子里已见过一回,这次、这次是再,再”
她再说不下去,回想起今日在皇宫种种,真是羞字横在心头。
她已然知晓摸脉所谓何事,胡掌教两次作保证,无非是太后想亲自验明答案,而今日这个答案果真令她满意。
摸过脉,胡掌教退了下去,太后又与顾念语重心长,让她早些为谢家绵延子嗣,老人家也想抱上重孙。
顾念当下羞于说出口,可谢砚心如明镜。他了然,剑眉一挑,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从容自若地望着她。
顾念忽觉呼吸滞涩,抿了抿唇,心头摇曳。
谢砚忽而正身,朝她坐的方向稍稍探来,他玉指点案,轻叩出阵阵声响,一下一下,撞进顾念心扉。
她心慌意乱,不知何时一侧衣襟稍稍敞露,春色若隐若现。
道貌岸然的君子,玉骨仙姿端方守礼,声音似静风的平原,无波无澜,说出来的却是这人世间难逃的欲念。
谢砚长睫微敛,淡声道“脱衣裳。”
如碎砾没入水底,逐渐逐渐坠落,拖拽着不露声色的欲望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