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寻常百姓才会把一两种菜备上一大盘,王孙贵族桌上的餐食都是贵在品质精致而种类繁多的,绝不会长于分量。
自脱去“先帝禁脔”的身份后,璧润便近乎偏执地以“上等人”自居,餐食自然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绝不会容忍自己的餐桌出现任何下等人的痕迹。这份偏执,奉天府内人人皆知。
“给多一点”绝不是一个聪明的请求。
季青临暗自后悔,心道自己早应多教项姑娘些璧润的喜好,免得她总是如今日般无意中触怒璧润,惹火上身。
好在,以项姑娘如今盛宠,应当不至于得何惩处,约摸得一个冷眼,几句训斥,这事就
“备多一些。”璧润开口,“碟换成盘。”
季青临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才赶忙低下头去“是。”
璧润确实是超乎寻常地繁忙。
不是今日繁忙,而是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子都很繁忙。
一个卑贱的男宠,一步一步爬到今日的位置,哪怕心狠手辣,手段了得,也不可能不忙。
何况小皇帝渐渐长起羽毛,似有若无地搅起暗流。璧润已然察觉到了乳虎长成的凉意。在他能够再次将小皇帝牢牢掌控在手中,又或者能够清理幼虎而另立傀儡之前,他不能被小皇帝拿住任何足以将其打压的由头。
可奇怪的是,在这份忙碌之中,璧润仍会每日都专程自皇宫回奉天府,与项翎一同用饭,而后再回到皇宫或是东厂。日日如此。
如是忙上一日,再次回到奉天府,便
都是子时之后的事了。
又是一夜子时,月朗星疏。
怪物一日杀伐77,缓缓从车中走下,周身仍带着尚未散去的寒意与嗜血气息。
数名侍女侍候洗漱。女子们低着白皙纤细的脖颈,没有一人敢抬首看一眼头顶的怪物那冰冷的,可怖的,透着嗜血气的脸。
璧润换上了睡袍,便该要入睡了。
侍女退下。璧润独自一人摩挲着茶杯,瞥了一眼宽大而华贵的床铺。
他虽每日都会回到自己的卧房,但其实,他几乎不会睡在此处。
待到缓缓品尽了杯中的茶水,他便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离开了卧房。
几步之遥。
璧润走到了女子的门前,手贴上门,顿了顿。
他极轻地推开了门。
门内安安静静。凝神细听,能够听到平缓而安稳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
一浅,一深。
带得人的呼吸渐渐清浅而安定。
呼吸,心跳,一切都平稳而缓慢了下来。
璧润渐渐地听到了窗外的虫鸣。
他很少能够听到这样无意义的声音。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璧润缓缓地阖上了门,转身向内间走去。
夜深无灯,唯有月光隐隐透过窗弦,披落在女子的脸上。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淌,浸得床上的女子如白玉一般,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璧润低着头,安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