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得如何明晰都是无用的。璧润取人性命,就只需要感到不悦而已。
只需要感到不悦就足够了。
季青临仍记得今日见得的璧润的神色。那是他给人断手断足,命人千刀万剐,冷冷地看着遍地血流的神色。
此前璧润见得忆柳与项翎肌肤相亲,也曾发过脾气。那固然令人恐惧,但与今日还截然不同。
今日璧润的神色,才是真正的,一定会杀人的神色。季青临能够断言。
季青临看着项翎。对方仍旧纯真如同稚童,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上将会发生什么。
季青临觉得喉头有些发涩,一时竟不知道该再与她说什么。说到底,事到如今,告诉她她为何会触怒璧润还有何用呢
情信被作为证据收缴,东厂亲自查案哪怕撇去这些不提,仅需看璧润那令人熟悉的,一定会杀人的眼睛,便知结果已然无力回天了。
必定有人需以性命平息璧润的怒火。
“所以,你觉得我会被杀。”项翎忽然吐出了一个笃定的结论。
季青临表现得太明显了。
“可是,我还没有被抓。”项翎却继续道,不慌不忙地思考,“我睡到白日,吃了饭,坐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把我带走。”
这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
盛怒之下,璧润时常不会将命令下到细处。往常自有福康或是厂狱主事揣摩璧润的意思,但如今福康还在养伤,又涉及项翎她是第一个称得上是“璧润的女人”的人,自然无人敢轻举妄动。
所以,项翎尚未被带走并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是福康,见了今日璧润的神色,也不会得出与季青临不同的结论的。
季青临明晰这一点,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项翎便在季青临的沉默中站起身来,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点心渣,道“他没关我,那我就去看看他好了。我自己和他解释。”
竟打算主动找去。季青临没想到她有如此大胆。
“放心吧,我不说信的事。”她说道,“你刚刚说出来的时候显得很为难,是因为这事我不应该知道吧”
她固然不懂得所谓“东厂收纳的证据都属机密,不可为外人得知”的道理,却看得出季青临的神色为难,似乎是为她而跨出了不应跨出的一步的。
目标个体1139是十分暴虐的个体。如果违背他,便会轻易招致十分严重的后果。
于是,项翎看着季青临,认真地承诺道“我不会连累你的。”
她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说完,她便走出门去,大大方方地要与目标个体1139解释去了。
项翎没能从府中侍卫的口中问到目标个体1139的位置人人都知大人盛怒,虽不知缘由,却也不敢烦扰,自不敢答,便称不知但目标个体1139惯常出没的坐标也就那么几处自己的住处,项翎的住处,东厂,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