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好好敲打叶薇了。
另一边。
正堂里的叶薇,一边粘着裴君琅说话,一边有意无意把自己暴露至皇帝裴望山的眼皮底子下。
她今日高调,实际上也是有所图谋。
爬得越高,焦莲越警惕她。
为了别在上京前不明不白死于宅子里,叶薇必须有所部署。
譬如今日,她故意让更多人关注自己。
为了求生,她甚至不惜借裴君琅的势。
毕竟,一个前脚刚落到皇帝与皇子眼里的庶女,后脚就死了。
这其中定有阴谋。
世家大族,总不至于无能到连家中小姐都保不住吧除非是他们不想保住。
为何呢自然是看不起皇帝的二儿子,不愿舍弃嫡长女与大皇子裴凌的联姻,所以只能杀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可是,对于裴望山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两个儿子都是染了他的血。
羞辱裴君琅,便是羞辱天家
说深了,叶薇如果近日死了,叶家便是在蔑视天家。
而父亲叶瑾一生谨小慎微,他不敢的。
至少,近日不敢。
叶薇一场戏演完,推裴君琅的木轮椅至廊庑暗处。
四下无人,少年郎终于冷声开口了“我陪你演了这出戏,够你活到入学那日了”
叶薇当然知道裴君琅有多聪慧,原来他早早知情。
小姑娘知恩图报,对冷酷的少年郎盈盈下拜。
“够了。小薇,多谢二殿下庇护之恩。”
裴君琅不接受她的道谢,只是屈起白皙如玉的指骨,支着下颌。
小郎君目光恹恹,凝视眼前的少女,半天不说话。
风雪渐大,夹杂雪絮的风袭来。
叶薇的浓睫微颤,一缕乌发连同发带扬起,勾缠在耳边。
裴君琅不由蹙眉,下意识探指,帮她拨了去。
可惜,指尖没把控好距离,指腹一动,轻轻挨蹭上叶薇靠来的脸。
丰腴的、温暖的脸颊,烫如烙铁,几乎要将他融化。
满心不适。
裴君琅猛然缩回了指骨。
他垂下眼睫,薄唇紧抿,脸色铁青。声音也陡然绷紧,冷冷地驱逐叶薇。
“戏既然演完了,那你该走了。”
叶薇不明白裴君琅缘何在一瞬之间变得阴晴不定。
她眨了眨眼,倒也没恼。
只是临走前,女孩家留了一句“今晚,我找殿下一起守岁看烟花,好么”
裴君琅一怔,错愕地抬了下颚,凤眸里满是不解与困惑。
她为何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裴君琅“我不会领你的情”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人孤单,想找殿下一块儿谈天。”
一枚细小的石子落下,敲破了庭院湖景上单薄的一层冰。
啪嗒的碎响,惊动裴君琅。
少年缄默。
明明该拒绝叶薇的。
偏偏他嶙峋的喉结微动,没说出狠厉的话。
不知为何,他道“随便你。”
冷冰冰的一句话,却惹得女孩弯唇一笑。明艳嫣然的笑,艳若桃李。
烦。裴君琅避开眼,他的指尖微颤,恨不得插翅逃离此地。
随后,他推动木轮椅,很快走了。
毕竟,裴君琅不想让叶薇看出。
他其实,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