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地底扎根出来的红色血管状扼杀之蛇,它们以不可名状的姿态纠缠在建筑之间,将那教堂包裹为一尊血胎神像的子宫。
夏修感知到了这些红色之物。
那些触手不是建筑的守护者,而是其延伸的“意识器官”。
它会吞噬所有外来者,却让这些病恹恹的信徒自由出入。
他们进去,献上今日的“收获”——不只是芜菁,还有自己新割下的肢体、肿瘤、脓液、唾液与眼泪。
甚至是发声时溢出的喉音与呓语,都作为信仰的贡品献于那无神之地。
在第五圣人的意识之目中,他看到了教堂内部。
那不是人类的礼拜堂,而是一座生物机体结构的中枢心房。
一根根悬垂而下的触须在半空中摆动,镶嵌着早已腐烂的钟铃与喉舌。
地板下方,是羊水状的浅池,闪着微光。
他看到更加遥远的记忆,在新月之夜,死去的信徒会在池中“转生”,重新被田野所孕育。
他们带着过去的记忆、相同的腐肉与面孔,再度走出,再度劳作。
如同芜菁那样,长出地表,奉献自己,然后再一次埋入。
第五圣人的意识沉入那片乌拉尔山脉的冻土之下,穿越堆积着无数腐尸的泥层、啃噬灵魂的瘟菌与染病的根茎——他感知到了那片大地的心跳。
——咚。咚。咚。
那不是岩层震动,也不是地脉鼓动,而是一尊尚未死去的神只在梦中哼唱祂的“再生颂歌”。
血肉在地下蠕动,根须状的触须蔓延至全村,每一片萝卜叶上,都藏着活体神明的分泌物。
祂未显形,然而村子已为祂而生。
村中教堂的地基,就是祂的脊椎。
而这些自称红获者的居民,便是祂体内轮回不止的病原细胞。
“恒定的人口……永无止息的生死交替……”
他看见,那些面容浮肿、眼角溃烂的居民依旧维持着那扭曲的圣日作息、
天一亮,便在芜菁田中劳作。
日落后,全村人沉默而齐整地步入教堂。
三小时内,无言祭献,痛苦切割。
再无声离去,回到木屋沉眠。
次日,又是轮回。
每日自残的组织被挂上教堂横梁——不是作为悔罪,也非请求怜悯——那是贡品,是喂养地底那神明的流体圣餐。
而一旦有人死去,他的尸身将在数日内于首个新月夜腐烂殆尽。
然后,他们“回来了”。
一声啼哭从芜菁田中响起,破土而出的不是植物,而是新生的婴孩。
他们全身污泥,却双眼老成,正是死者的再临。
“我们从大地而生,也终将回归其怀。”
“龙母吞下我们,再一次哺育我们。”
“我们即是大地之子,也是大地之孽。”
这是他们的“福报”。
而现在,这一切迎来了剧烈的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