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想了想。
“不过,要我说,若是有什么没有发现的小问题,倒也很正常。”他说道。
树懒先生认为,贵气的精髓在于倦殆与平静。
大吼大叫,大发雷庭的人是很难表现出贵气的。
愤怒代表着你被冒犯到了,代表着你对事情发展的现状无能为力,代表着你是被事情操控的人,而非操控事情的人,代表着你还不够强大。
顾为经也许还谈不上“强大”这个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人总是会成长。
在拒绝过豪哥,对伊莲娜小姐说过“伊莲娜家族就应该去下地狱”,对唐克斯说过,他想要去拥抱梵高之后。
他知道依旧还有敏感多情的那一面……这是他性格的一部分,但顾为经却早已不是唐宁随便在采访中随便说一句,他只是庸人,他永远也做不到她所做到的东西,然后就会在湖畔陷入自我怀疑中,崩溃大哭的少年人。
顾为经此刻还不了解,本次画展之上,崔小明画了一幅和他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构图和光影都相似,但是绘画风格迥异的作品,还以此拿到了一个特邀参展的展位。
就算知道。
他大概也不会面对崔小明的质疑,做出多么情绪化的回答。
与豪哥身上强烈的恶气,伊莲娜小姐身上强烈的贵气比较起来,一位参展画家这种言语上的小小冒犯,又算的了什么呢?
顾为经此刻甚至都没有生气。
他反而认真的在思考着崔小明的话。
当居者迷,旁观者清。
顾为经还没有自大到仅仅半年时间,就从无到有的开创出一种全新的画派,亦或是一种带有强烈个人气质的绘画风格。
就算是在一个已经被前辈发展完善的绘画风格上,做出属于自己独到的正向改正变,都很难。
在这方面。
他确实不是胜子小姐这样真正的天才有灵气。
就算那幅交给组委会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顾为经觉得画的已经比较满意了,他还是能在作品上捕捉到气质尚未全部溶融一统的地方。
那是接下来,他要改进的方向。
艺术的事情归艺术,恺撒的归恺撒。
顾为经对唐宁的印象不好,可人家的艺术技法却是要远盛于他,顾为经对安娜的印象很不好,可人家也确实也涉猎广泛,博闻强记。
这些都是她们要强过顾为经的地方。
他承认这些不足的存在。
对崔小明抱有一分小心是一码事,若是这位对于吴冠中作品有关深入见解的年轻画家,真的能指出他绘画的不足,给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顾为经是很愿意去花时间倾听的,他也是很愿意去感念对方的。
“小问题?”
崔小明标志性的纤长的眉头又一次用力的向上挑动。
“不,为经。”他语气很是诚恳,“这不是小问题,相反,这是最根本的,最实质上的本源问题。”
崔小明眼神紧盯着顾为经的脸,从他的肩膀的左侧由身后绕到了肩膀的右侧,仿佛武士用眼神锁定对方,绕着目标的身体踱出一个半圆,思考着应该如何出招。
“您说。”
顾为经侧了一下头,示意他正在认真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