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夫人。”张瑾依旧是一成不变、无波无澜的语气。
“你可要好好监督小锦吃饭,辛苦你啦。今年年假还是要去国外吗你把家里人接到京阳,今年跟我们一起吧”周夫人和蔼又热情地劝说。
张助理道“谢谢夫人。不了,我不想加班。”她已经得了看见程总就自动进入工作模式的病了。
周夫人朗声大笑。程似锦瞥了她一眼,张瑾面不改色地坐回去了。
“周末早点回家,玉书留学回来了,我们正好给他接风洗尘。”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玉筠亏还是亲姐呢,她弟回国这种事儿都没跟你说你可得好好说她几句,打小儿我就看这孩子乖,比你爸看的那几个联姻对象强”
程似锦听得耳朵起茧,但碍于是亲妈发言,一声不吭地听着,忍不住点了根烟。
程总自己就抽烟,却受不了太浓的烟味儿。特助贴心地降下车窗,另一边周夫人心有灵犀似的又嘱咐了一句“你可得少抽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遇到搞不定的事儿就抽烟,千万别跟他一样,瞧他现在动不动三灾六难的。张助理呀,你管着她点儿。”
张瑾看了一眼程似锦,两人的视线碰了一下。她心说我管程总,谁给我发工资但不耽误她马上接话“好的。我一定多注意。”
又过了五分钟,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她周末回家吃饭,终于挂断了通话。到这时,才刚刚驶出华庆银厦的停车场,穿过禁止出租车通行的茂成大道。
程似锦指间的烟燃烧过半,她忽然道“先停一下。”
司机停靠在了路边。
程似锦起身下车,助理跟着下来撑起一把伞。黑底的大伞没有完全遮住飞雪,薄薄的雪花坠落过来,在她的发间迅速消融。
隔着只有十几米的距离,陆渺站在路边的拐角。他呼吸时冒出淡淡的、冷冰冰的白雾,露出来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关节泛红。他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程似锦那个鲜明的车牌号,那是一个权势煊赫的数字。
两人的视线在初冬的飘雪里不期而遇。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润通透,跟程似锦记忆里的五彩花窗、斑斓的碎玻璃重合,此刻,他无路可退的绝境更加增添了那份色彩,美丽的瓷器发出“嘭”地一声,响亮而清脆地碎成了粉末。
程似锦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陆渺向自己走过来。
下雪天,气温已达零下。他露出来的脸庞很苍白,耳垂和鼻尖却被冻得通红一片,眼尾掩藏不住地微微红肿。
他停在了面前。
雪花在伞面上积蓄了薄薄的一层。程似锦咬住薄荷细烟,略一挑眉,等候他口中会说出什么,但陆渺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指攥住她温暖的掌心。
他握着程似锦的手,指尖有那么一点难以察觉的颤抖,很难分辨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羞耻。她温暖的手伸进了大衣里面,没有摸到多余的东西,指节触碰到他的腰身。
她的掌心覆盖住了腰侧。
他的身体生得格外优秀,连冰冷的肌肤都保持着顺如丝绸的手感。浅浅的腰窝落在后腰两侧,在她的指尖滑落时恰好地承托住了这份微妙的力道。
陆渺被摸到后腰时,很低地轻哼了一声,这像是猝不及防被挤压住的小猫发出了一声可怜的求饶。他马上抿了抿唇,闭紧嘴巴,以防被她碰到身体的哪个地方会发出这么放肆可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