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豹整个躯干被截断,他连行走都困难,得靠白鹿扛在肩上。
两个落魄至极的身影沿途引起了无数生灵的窥探。
妖皇之血宛若最上乘的美酒与毒药,让数不尽的生灵愿意为之俯视,何况是两头从太行深处崛起并铸就极宫的妖皇但这些窥探被活灵阻隔了,它们仅仅凭借气息便能让诸灵畏惧。
腾蛇蜿蜒,鳞片如刀,它垂下头,吐着信子,投下大片阴影,将前方的空地笼罩。
阴冷的蛇童中倒映着那满身淌血,背部有一个巨大创口的男人。而另一边,这是将他扛在肩上的白衣女人,只是这纯净的白衣被血染红,那张动人的脸狼狈不堪,李熄安那一脚冲着她的头,自然,那张脸的半边也全部坏死,青灰肿胀。
“白鹿,前方便是八陉之一的井陉尽头,如果出了太行,有大妖出世取我性命,你便离去吧”身躯几乎破碎的男人吃力地说道,“你还有一线生机,我却没有了”
女人只是扭头望着太行山深处的方向,神情悲戚,“这山神,如此冷血么”
可她感受到了肩处传来的摇晃,是那金豹在示意。
“切莫多言。”男人勉强抬起眼睛,“我知道我该。”
“你是我们中伤的最轻的,他其实很怜惜你啊,白鹿。咳咳咳咳咳”他咳血,白鹿要伸手帮他,却被他制止,“话句话说,你其实我们里面最干净的那个咳咳我曾经以为做的事天知地知我知,没有人可以真的知道我心里那些东西,但与他照面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错了。”
金豹抬起头,低沉而缓慢地说道“是天知地知他知啊”
“太行山神,我原以为这不过是太行山中对于承冕君王的一种别类称呼,其他古老山脉中的承冕者大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名号可现在我发现,为何诸灵尊其为神。”
金豹眼中血丝狂涌,像蛛网般遍布整个眼球。
他面目狰狞,死死抓着白鹿的手臂,像是在诉说一个古老而可怕的秘密
“他是神,他不是王,他就是神”
腾蛇嘶鸣,而他们的背后,龙象践踏大地,宛若地震。
他们在驱赶。
将这两位曾在太行山中地位崇高的妖皇彻底赶出太行山
前方,太行山太行八陉中的一陉尽头,世人谓之曰“井陉”。白鹿的思绪格外沉重,她要离开这个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了,哪怕她还拥有极宫境的力量,但那又如何
今日起,她没有家了。
一步,两步她终是踏出了那一步。
踏出了太行山
同一时间,无边寒意从背嵴攀爬而上,直冲脑门白鹿几近颤栗
他们来了。
群妖的盛宴,来分食妖皇
只是踏出太行一步的范围而已,群妖便蜂拥而至。天上的月亮和群星都被遮掩,妖云滚滚,漆黑一片,无数双眼睛盯住了他们,贪婪而暴虐。
白鹿望着那从远方铺展过来的阵阵妖云,下意识想催动灵气,但下一刻,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她的神经。
那些不是太行之妖,而是来自外界,其中甚至有人类的身影。
是啊,他们多有价值,一头妖皇,一头从太行中成长崛起的妖皇在外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无人不渴望得到妖皇,哪怕只是尸体的一部分。
“你得走了”金豹盯着那妖云。
“白鹿,你是灵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若是你在这里不走,你会连死亡都成为奢望现在,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