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垂眼看着那只趴在自己手背上的萤火虫她的手握过剑杀过人,斩过妖除过魔,此刻也轻轻一拨那只柔软的飞虫。
萤火虫尾巴上的光芒闪动,两节荧光明暗交替,振翅飞走。
谢姑娘抬眼,视线追随着那只弱小的飞虫,模糊的光铺染在她眼睫上,她的神色居然出奇的柔和。
但那柔和只是短暂停留于谢姑娘脸上。她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面无表情的模样,侧过头看向张雪霁张雪霁正看着她。谢姑娘对他人视线很敏感,所以早早就发现了张雪霁在看自己;但张雪霁好像没有这个认知,被抓了现行后慌张的移开视线,抬手掩饰性的揉着脖颈,把自己脖子都揉得红红的。
他脸上还残留有谢姑娘刚掐出来的痕迹,指痕,指甲掐出来的小月牙一般的印记,边缘蹭开血迹,让人分不清是张雪霁在脸红,还是那些血的颜色铺染显得他面容微红。
张雪霁撇头看向另外一边,热着脸,低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姑娘你也是这样的表情。”
谢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张雪霁压着唇角,坚持“见过的。”
谢姑娘“没见过。”
张雪霁稍微提高声音“真的见过的我那时候就这么高一点,在我那个世界。”
谢姑娘强调“没见过。”
张雪霁重复“真的见过”
“”
谢姑娘闭上眼,冷硬的打断了话题“我睡着了,别找我说话。”
张雪霁小声嘟囔“就是见过的。”
张雪霁第一次见到谢姑娘,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当然,不是在这个世界的十五岁,而是在地球的十五岁。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夏天,国赛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
几个朋友组织一起去爬山,还要在山上过夜露营,位置选了市郊区的重岷山那座山上有个山神像,据说拜拜特别灵。郑亭煜说反正他明年要去英国比赛了,赛前拜一拜准没错。
张雪霁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他妈妈很信,听了郑亭煜的鬼话之后,就催着他出门去爬山玩儿;原本她还想让张雪霁把张先庭也带上,但张雪霁回头一看自家弟弟吸溜鼻涕的形象,立刻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谁出去玩还带一儿子啊
虽然管张先庭叫儿子多少有些乱辈分,但张雪霁真心觉得自己就跟张先庭的爹没什么区别,每天教他写个小学作业能提前把自己气得三高。托张先庭的福,张雪霁已经决定以后谈女朋友了就立刻去结扎。
小孩这生物是万万要不得的
出门刷了个共享单车慢悠悠的骑到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张雪霁用手机扫码把自行车又锁回去,然后等人;郑亭煜叫了几个同班同学,还有两个外班的。
一伙人在山脚下买了水,边聊天边爬山。重岷山不算陡,而且近两年开发成了景点,山路上都有护栏,张雪霁爬得还真不怎么害怕,甚至还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后面几个人一直在聊天,还试图拉张雪霁聊天,张雪霁就敷衍的嗯嗯嗯应两声,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看路。
随着他们越爬越高,底下的景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张雪霁低头往栈道底下看了一眼原本他只是随便瞥一眼,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层翠山峦中,有个极其显眼的女人坐在稍低的一处断崖上。那处断崖很陡,又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连个攀爬工具都没有,那女人就这样极其危险的立在那,黑色过肩的中长发被风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