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西西的眼睛湿漉漉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看起来可怜极了,仿佛下一秒立刻又要哭起来,“这怪我吗?”
熊恪心疼得不行,赶紧顺毛,凑过去亲亲她:“不怪你,怪我,怪我。”
护士姗姗来迟,替她重新扎针。
刚刚做完胃穿孔手术,程西西现在连水都不能喝。
向医生确认过之后,熊恪跑去拿了个纸杯,冷热水调开,用筷子蘸着水,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地往她有些发干的嘴唇上抿。
“大熊。”哭泣使人精疲力尽,程西西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发现他那杯水还没抿完,忍不住小声叫他。
“嗯?”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也有个秘密。”
“记得。”
风带起窗帘,阳光照进来,程西西皮肤白得有些透明。光与脸的交界地带,显出不太健康的苍白色泽。
半晌,她轻声说:“我也是只‘兔子’。”
熊恪的手微微一顿。
“兔子”这个词用来形容人,指代的就不是动物了,而是一个催吐群体。
——一个减肥过度、吃完就吐、哪怕身上有一点点多余的脂肪,都会难过得无法生活的群体。
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患有厌食症,病发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二十。
熊恪以前没有接触过疯狂减肥的女明星,他不知道圈子里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可他难以自抑地为她心疼和难过:“……现在还是吗?”
说着,他下意识去看她的手,果不其然,在她食指中指第第二关节的地方找到一道不起眼旧疤——
她也像他曾经听说过的“兔子”群体一样,呕吐的时候将手指探入喉咙,经年累月,牙齿在手指上留下痕迹。
“现在不是了。”刚刚睡过一觉,她现在精神很好。
尽管手背上还插着针,但他的手离她很近,程西西垂着眼,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象征性地来回勾一勾。
然后,她用一种近乎快乐的语气,轻声道:“……现在有人养我了。”
熊恪微怔,眼底慢慢聚集起暖意。
良久,他低下头,吻到她的唇角。
“嗯。”他低声说,“我养你。”
熊恪不在医院的时候,许斐照顾她。
“你说说你啊。”许斐姐姐絮絮叨叨,“就不让人省心。”
不等程西西接话,她又立马道:“不过也怪我,那天就不该让你喝。你都说你不舒服了,无论如何我也该带你走的。”
程西西眯着眼,耐心地听她叨叨叨。
她最近快乐极了,熊恪把她养成了废人,她甚至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对了,你血压是稳的吧?”
程西西“啧”了一声:“有话快说,别拐弯抹角。”
“那个,你别激动。”许斐掂量措辞,“关于之前……你那个子子孙孙的事。”
“嗯。”
“你不是,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吗……”
“……”
“是她是她就是她!”许斐大声逼逼,“我问过化妆师,她说那晚只有‘她’进过休息室。”
程西西一愣,然后疯了:“我靠!我要去跟韩采薇决一死战!”
动她就算了,敢动她的子子孙孙!
“你消停一会儿,还想不想好了?”许斐赶紧拦住她,“不过韩采薇最近也流年不利,等你康复了,可以去放肆地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