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万年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虎跳山上你约见的那些同袍,都和我一样?”
楚伯来又摇头:“不一样,他们比你陷得深。”
尉迟万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万年兄。”
楚伯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就走,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为清楚。”
“这么多年来,连你自己本心都不坚定又哪里来的底气认定你妻儿无辜?”
“你自己也都是在摇摇摆摆之中度过,勉强守着一份自身清白......”
尉迟万年怒道:“可是你们毁了我的清白!”
楚伯来摇头,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良久之后,尉迟万年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这场叛军围攻冰州的事,更像是一场闹剧。
一场儿戏。
连尉迟万年这样原本摇摆的人都要认真起来的时候,楚伯来却说不必再认真了。
这对于尉迟万年来说,不是被人戏耍了又是什么?
关键是被人戏耍了之后还告诉他,你都是自找的。
这本就是你的结局。
他有些颓然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脸色越发的苍白。
“你......或者是你们,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他嗓音沙哑的问。
“你刚才就说那是你最后一个问题了。”
楚伯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大帐里找了些纱布包住脖子上的伤口。
“我们的目的是争取,是让人看到我们还有用。”
楚伯来道:“我把这个答案送给你。”
说完后他先一步离开了大帐。
尉迟万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帐篷里坐了多久,只感觉一生就在这浑浑噩噩之中过去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又好像一瞬就过了一生。
等到他起身的时候,看到帐篷外边已经乱作一团。
那些叛军已经在各自逃走,却无人来理会他这个主帅。
茫然间他往冰州城方向看了一眼,看不见那个应该还站在城墙上的少年。
他忽然有些羡慕,羡慕叶无坷的单纯和纯直。
好像以前他也是这样,远远的那个看不见身影的少年身上,应该满满都是他曾经的模样。
回想起来,在大宁立国之前。
他们一群老兄弟在大胜之后端着酒碗畅饮,他就曾高呼......老子活着就是改变天下的人,老子就是有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的本事!
这句话,在时隔多年之后击中了他的脑海。
也击中了他的心脏。
站在那看向冰州城的时候,尉迟万年甚至忍不住想要往冰州方向走。
他想走到那少年面前,认认真真的告诉对方一声。
别变心。
然后他才恍然过来,自己有什么资格去交代那少年一句别变心?
想到楚伯来之前的那些话,尉迟万年只觉得自己脏了。
哪怕是他决定接手叛军攻打冰州务必要杀死叶无坷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觉得自己脏了。
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他看到楚伯来身边站着几个人。
楚伯来在低低的交代什么,那些人纷纷点头。
然后楚伯来就走了,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
那个样子,大概也像极了楚伯来当初离开家乡投奔宁军的时候。
一个人,朝着未知的远方大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