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回秦府的马车穿过蓥华街,悠悠荡荡驶向鼓市东南方向。
车厢里燃着一盏明灯,气氛却有些沉寂,显得窗外的更鼓声格外清晰。
顾熙坐在主位,双手握在膝间望向窗外街景,默声不语。
谢知微眼中亦流露出眷恋跟不舍。
“义父义母别太挂心,他们应该会把阿姐照顾的很好。”秦昭打破此间难言的悲伤,浅声劝慰。
“我信。”
熙微回头,“早在潭州时我便听闻柱国公府丢了一个女儿,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听说那位楚大公子因为此,才会入吴郡当职,目的就是找回他那个丢失的阿姐,否则前途无量,这般想,柱国公跟国公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对颜儿当真用心。”
“能有这样的亲生父母,是颜儿的福气。”谢知微轻舒口气,“我们该为颜儿开心。”
顾熙轻轻拍她手背,没多言,只递去一个了然的眼神,彼此将那份默契的疼惜藏在目光里。
忽的,谢知微好似想到什么,“说起来,我提的那件事,老爷想的怎么样了?”
顾熙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秦昭。
秦昭不明所以,“义父……有事?”
“老爷,虽说你我是颜儿的父母,可你我是她的养父母,如今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住进国公府,我们的做法可谓名正言顺,亲上加亲。”
最后四个字,听的秦昭面色微红。
顾熙沉思片刻,“昭儿,我听你义母说,你对颜儿有了心思?”
秦昭并不搪塞,亦不敷衍,认认真真看过去,“回义父的话,我对阿姐一直仰慕。”
“可她……”
顾熙想说的话被谢知微打断,“颜儿虽嫁给萧瑾一年,可他们到和离那日都没洞房,再说昭儿不在乎这些。”
此话如惊雷乍响,车厢气氛骤然冰冷,顾熙垂在双膝上的手忽的握成拳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砰!
他实在没有隐忍住,拳头砸在车厢壁,发出闷响。
顾熙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怒,“萧瑾,欺人太甚!”
“义父有所不知,今日萧瑾被人告到刑部,说他勾结漠北国师残害大齐武将,现已押入大牢,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秦昭浅声道。
谢知微惊讶不已,“被谁告的?”
“他的夫人跟妾氏。”
“真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谢知微越想越气,“幸好颜儿与他和离,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连累!”
“当叛徒是他的事,他对颜儿的侮辱不能就这么算了!”
纵使没有洞房于顾朝颜是好事,但顾熙咽不下这口气。
“义父别生气,依他所犯罪行,必死无疑。”
谢知微打断两人谈话,“老爷,聊正事!”
车厢再次无声,顾熙沉默一阵后看向秦昭,“昭儿,你同我说句实话,你对你阿姐是什么心思?”
面对这样的问题,秦昭褪去脸上刚刚泛起的微红,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犹豫,“回义父,我对阿姐,是相伴一生的心思。”
谢知微在一旁听着,眼底泛起欣慰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彼时在江宁,谢知微提及此事,顾熙一直都是反对的态度。
但此刻,他动心了。
“你确定?”
“我确定。”秦昭目光灼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用一辈子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