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分,城主府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与兵器碰撞声。程普与黄盖率领甲士如黑云般涌入,铁甲寒光映着朱漆廊柱,转瞬便将各要道牢牢把守。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士兵呵斥声惊破后宅宁静,老夫人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青瓷碎片溅在大乔月白色裙裾上,在满地狼藉中划出刺目的白。
城主府朱漆回廊,程普与黄盖刚将府内要道布防妥当,甲胄未卸便急步往后宅赶。廊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二人披风拖出两道暗沉的影。转过垂花门时,正撞见吴老夫人拄着鎏金拐杖匆匆而来,大乔、孙栩与孙尚香神色惊惶地跟在身后,裙裾带起的风卷着未干的泪痕。
"老夫人!"程普猛地单膝跪地,黄盖手中的铁鞭"当啷"坠地,在寂静中炸响惊雷。老夫人鬓边银簪微微发颤,望着二人甲胄上未干的血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呢喃:"德谋、公覆,发生何事如此慌乱?"
"主公在江夏遇伏!"黄盖声音嘶哑如破锣,重重磕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血痕,"返程江东途中箭伤发作......"
老夫人焦急询问:“伤势如何?”众人皆是一脸紧张,看着黄盖。
黄盖以头撞地,痛声悲呼:“不治身亡啦!”
话音未落,大乔已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素帕捂住唇,指缝间渗出细碎呜咽。孙栩踉跄着扶住廊柱,指节死死抠进雕花,木屑混着血珠簌簌落下:"不可能!兄长武勇无双,怎会......"
孙尚香突然冲上前揪住程普衣领,珍珠耳坠甩得生疼,眼底血丝密布:"带我去见兄长!现在就去!”她摇晃着程普手臂,声音突然尖利,"你们定是看错了!"
老夫人身形剧烈一晃,手指死死扣住廊柱,鎏金拐杖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尸首......如今在何处?"两员老将伏地哽咽,甲胄碰撞声混着泣音:"大军护送,两三个时辰便能归府......"话毕,后宅响起此起彼伏的悲泣,孙尚香瘫坐在地捶打着石板,大乔哭得几近昏厥,被丫鬟死死架住。
"都给我住声!"老夫人枯瘦的手掌拍在廊柱上,震落几片剥落的朱漆。她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声音凄厉如夜枭:"孙氏基业如危卵悬于千仞,此刻岂是哭丧的时候?"
众人不敢发出哭声,老夫人安慰大乔说道:“你公公孙文台壮年而逝,如今伯符又撇下你们孤儿寡母,唉…孩子忍住悲伤,先处理伯符身后之事。孙氏一门岂能被人轻视?”大乔含泪点头。
"取三十六匹素绢覆梁遮柱,灵堂四角悬起白灯笼!"老夫人转身时衣袂带起冷风,指向孙栩,"你速带二十亲兵去老字号棺材铺,金丝楠木棺椁要嵌八宝铜钉,棺底铺三层防潮朱砂。途经庙宇,务必焚香引路!"她猛地抓住要冲出去的孙尚香,枯枝般的手指几乎陷进皮肉:"去请你叔父孙静,舅父吴景前来主持大局,再遣心腹请张昭先生,丧葬礼数文书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