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安四下张望,黑暗中似乎见到不远处有一丛树木,仿佛还有果子,便对傅传书说道:“傅掌门,你看前面似乎有果树,你去看看,……我实在走不动了。”傅传书求生的本能让他又自一下子坐起来,精光一闪,果不其然可见远处有一丛树木,不加思索竟自一跃而起,向那树木奔去。多福安见状心中暗暗赞叹:果然不愧为昆仑一派掌门,内力如此之绵绵不绝,似无还有,尽可以在一息之尽时又自恢复如初,放眼天下武林中谁人可以做到?
傅传书来到切近,星光微明下可见是柚子树,心中不禁欢喜,心想:天不绝我也!他跃身几纵,提气换息,接连几下便跃至树梢之巅,伸手打落几枚柚子——因为柚子皮厚,纵然落地也不会砸烂。他见已有七八个之多,心想:也够了,又自跃身而下,手拿柚子回来,满心欢喜。可是不见多福安踪影,心下起疑,便大声喊叫,不见有人回答,心下愈惊,心想:难怪岛上有怪物,将世子捉了去吃了……他又一想不对,自已来去不过片刻功夫,又没听到他呼救,这可不是奇哉怪也,心中栗六。他又极目四望,依旧不见什么异象,心中便生了警惕,小心翼翼向四下寻找,也不敢呼叫,大声张扬,害怕一不小心引来怪物,到那时可就无法可想。
天色渐明,只见远处海天相连处已是微微红光,接着天色渐明。这时依稀可见前面有石头房子。他心中不由动了一下,看来这海岛之上住有人家,那么自己便有了吃食,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待来到切近,只见石屋中篝火,正炙烤着鱼肉,只见一对老年夫妇相向,忽听有脚步声响,齐齐抬头,只见一位英俊少年走来,脸上诧异,不由便询问他是何人?还好,这老者说的是中土官话,傅传书自然不能以实相告,便说谎说他乘海船不意遭遇飓风,船体破裂,被海水冲到此岛,只是不知此岛是什么名子。老妇人刚要说话,却被老者使个眼色拦了回去,因为他见这傅传书言语之间不尽不实,让人不可相信,所以他不让老妇插嘴。傅传书见人家不愿以实相告,也不相强,于是目光四下打量,只见石屋空空如也,只有简陋的石桌,其余便简单之极,似乎屋中有股生人味道,似乎熟稔,可是掺杂着鱼肉的腥味,一时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只是头脑之中有种无形的意念。
只是此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地叫了起来。老妇终是不忍,便问他是不是饿了。傅传书点点头。老妇见这英俊少年便心生好感,她眼中泪水骨碌碌转动,终于啪啪啪地落地。傅传书见她如此情形心中着实诧异,不明所以,心想:她为何落水,我只说我肚饿也不至于让她伤心如此吧?老者见状,忙用衣袖擦去老妇眼角的伤心泪水,说道:“水生已去多年,你不要再想念他了,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心心念念,执着不放呢?”老妇啜泣道:“他本来可以不死了,偏偏万恶的狗官兵丧尽天良,残害无辜百姓,让咱们的水生含冤而去,阿长你说天理公道何在?岂难道他这样白白就死了?我不甘心!有生之年我也杀了那多铎狗贼,为我含冤莫白的孩儿讨回公道,否则岂能苟活人世?”老者道:“现下不是有了机会……”忽觉有生人在旁,不宜多说,便住口不言。
傅传书心中一凛,心想:原来又是摄政王犯下的罪恶?当年他力主对反清复明人士高压手段,凡敢诗词语句中对清廷不敬者,有忤逆不贤者,含沙射影者均拘捕入狱,扣以反叛乱党格杀勿论,一时之间,天下噤声,民间似乎再无人提及前明之事,嘉定和扬州和广州当年惨案被抹煞殆尽,让今人及后人不知有这些人间惨案,只要归顺清廷便是极好的,一时天下有些文人便自风花雪夜,不提故国往事,真正是反认他乡为故乡!当然这些事都是师父当世之时在昆仑派时讲给大家听的,要门下弟子不忘故国之仇,夷人之恨,莫忘亡国之恨,身为阶下囚,终是不得自由,处处受限,满洲人可以任意所为,别人便不可以,只因这天下是人家——爱新觉罗氏的,谁教人家掌控天下,你身为小民只有顺从,哪有反抗的理由?而今可好,这傅传书忘了初心,忘了师父更是父亲的敦敦教导,反而投身于清廷,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效力于多铎,忘了这多铎曾杀戮多少无辜之人?他只是为了个人的诉求,而置昆仑派于何地?他终究是不管,为了目地,他是不择手段,罔顾什么大道坦坦,天道好还?世间利欲熏心的人莫不如此,不知礼仪廉耻,忠孝仁义为何物,只知道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其它也就不管了,声名又何足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