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自神不守舍,游离身外,仿佛那五蕴皆空,于苍茫人世之中不可的生死离别,觉得来世渺茫,去世无多,人之一生究竟为何而来,因何而去,皆不可知,有时便情不自禁泪满面,想想这一生忽然而来,倏然又去,不觉得颇有万念俱灰。
忽然有人声传来,说道:“赵姑娘,你饿么?我给你送饭菜来了。”赵碧儿抬起忧郁的头,看是巴图,不由一怔,说道:“我不饿,你拿回去吧!”巴图本来欢喜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沮丧,喃喃道:“全是阿玛不好,要将你们囚在此处,还要处死……”赵碧儿听他说话,忽觉不对,问道:“苏宁杰要处死我们?”巴图忽觉失言,才要缩回去已是不能,只有点点头道:“不错,阿玛有个意思。只因你的大师兄傅传书杀了苏和泰所以他要一报还一报,其实这些罪过全是傅传书一人所为,只要他死,大可不必牵连到旁人,只是阿玛此意已决,任谁也说不动,实在无法;我又不忍赵姑娘你死于无辜,所以我便思量救你出去,免于劫难!”
赵碧儿听他要救自己脱此牢笼,非得不感激,反而冷笑道:“你要我独活,他们都去领死,这样的事我实在做不到,你去吧,我不要你救我,我宁愿和他们一同赴死!”巴图见她如此倔强,急得几乎掉眼泪,顿足道:“赵姑娘你何必这样,我阿玛志在必得的是你大师兄,因为有不世之仇,所以在他眼中他必须得死,所以你实在没必要和他一块死,那样实在不值得,你又何苦如此自苦,实在犯不着!”
赵碧儿低首凄然道:“自我爹爹去后,我实在觉得生之无趣,去时亦无愁看透大明境,物我两不忘,仿佛我只剩下躯壳,再无什么信念理想,只觉得去世茫茫,实在不知如何自处,心实在乱得很,仿佛尘世一切都一无是处,人生不过苦短,梦长还是日月长,只是我们人人在其中而不自悟,日月星辰伴我眼,凄风苦雨催我醒,看不尽的世上的悲离人,听不尽的伶人悲苦歌,忽然有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千古伤感!你说,我……”赵碧儿已泪不成声,也许以往太多的委屈在这一刻迸发,情难自控,如果不是牢中,是在旷野郊外她定会长歌当哭,哭痛多少人的心,原来世间相遇大抵是缘纷,可是相遇不可求,便如她之与袁承天,本来是美好的事情,谁成想袁承天却执念于清心格格,以至于不能自拔,只有在深夜之时痛吾所吾痛,伤吾所伤,再无他法可以疗伤——只因世间情最伤人,任你顶天立地大英雄也难逃这情字一关,古来今来害死多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