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万不能没了心气,哪怕是心气提得慢了都不成。
大口喘息了几下,李斯竭力压下心中的忐忑,心思飞快转动起来。
思索了良久,李斯微眯的眼睛猛然恢复到了正常。
先是眼中闪动了几下复杂的光芒,随后由坚毅取代了复杂。
再次深呼吸几下,李斯对着侯在屋门外吩咐道:“去将内史平请到府上。”
说罢,李斯缓缓起身走到铜境跟前,缓掸了掸衣袍,又仔细捋顺了几下。
感觉衣袍整理的没什么问题,李斯又将头上的文冠摘下拔出发簪,缓缓梳理起头发。
重新将头发盘起插上发簪,又把文冠戴在头上。
对着铜镜仔细戴好,又左右侧身看了看,李斯满意的点点头。
缓缓走回案几之后坐下,亲手引燃瓷盘上的龙涎香。
而刚刚放下火绒,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李相,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看到内史虽然平不顾礼仪的径直走入堂屋,但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且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李斯满意的微微颔首,指了指案几旁的支踵道:“已经是大秦的九卿,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
见李斯的样子好似没什么急事,内史平神色一松,边坐下边应道:“平能有此,除却陛下信任,多赖李相提携。
李相此时招我过来,怎敢磨磨蹭蹭。”
李斯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人老了,总是想到哪就做到哪。
忽略了此时已经入夜,害你跟着心急起来。”
顿了顿,李斯收了笑意,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其实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起岭南不比寻常之地,短了哪处也不能短了岭南。
况且陛下先前下诏给的调拨还未全调拨过去。
还是要以岭南为先为主。
南郡等地的救赈还是先等一等。
毕竟以往从没有对哪一地进行过全力救赈,慢上一些算不得什么。”
听了李斯之言,内史平一愣。
白日里商议时,李斯的意思是先给岭南的调拨停一停,先紧着受灾的几郡之地来。
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难道是怕了黄品那个半胡儿?
想到这,内史平的眉头挑了挑,沉声道:“那半胡儿害得我差点悬梁自尽以抵质债。
我是治栗内史,有什么手段只管对我使。
况且今日的朝会,陛下可是……”
李斯摇摇头,哂然一笑道:“不要胡乱猜想。
国事时国事,私情时私情。”
顿了顿,李斯脸色一正,继续道:“岭南那苦瘴之地,能去者皆该敬佩。
余下半数的调拨,不但要继续还要更为仔细。
两月的工夫怕是不够,怎么也要四月。
至于遭灾几郡那边,明日就安排人手将救赈的行文发下去。
连带着调拨的数目也写清楚,让黔首们知晓朝堂并不是不管他们。
若是心中还颇为焦急,就将朝堂上的难处与岭南的重要也给讲讲。
若还是不行,那就告诉黔首们岭南主政的是安国侯。
是帮他们求陛下免了口赋的安国侯。”
闻言,内史平先是再次一愣,过了几个呼吸后发愣的神色立刻变为了狂喜,用力点头道:“还是李相想得周到。”
李斯虽然面上带着笑意点点头,可心里却是一声长叹。
最终能不能勾起几郡黔首对黄品的痛恨并未可知。
全看嬴政的隐疾如何。
若是无大碍,就算不成也是最好。
只要嬴政在,他短时间内便不会有事。
至于会不会被嬴政责怪。
到时候只需解释理解错了嬴政在朝会上的态度便可。
若是隐疾不愈,至少也能托住黄品。
毕竟民愤可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