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着,苏朝槿素手轻抬,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说道:“姐夫念,朝槿写,先把诗写下来,看看这气势与氛围如何。”
许舟点了点头,略作沉吟,一边缓缓研磨,一边吟诵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每念一句,便稍作停顿,待少女写完,再接着念下一句。待整首诗念完,那洁白的宣纸上已写满了娟秀清婉的小字。
苏朝槿放下毛笔,又低下头,仔细地将诗诵读了一遍,这才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复杂,看向许舟说道:“姐夫,这首诗不能给大公主。”
许舟满心疑惑,问道:“为何?是哪里写得不好吗?”
苏朝槿忽然展颜笑道:“不是哪里不好,而是写得太好了。大公主若是看到,定会把姐夫抓去军营当幕僚。那样的话,朝槿可就见不到姐夫了。”
许舟闻言,微微一笑,只当她后半句是玩笑话,说道:“这首诗词,再加上之前那首,两首应该足够了吧?”
苏朝槿凝视着他,目光幽幽:“朝槿若是说够了,姐夫就要说时候不早,该回去读书了,对吧?”
许舟:“……”
他确实是打算这么说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二小姐说不够,我也还是得这么说。”
苏朝槿:“……”
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就算姐夫这么说,朝槿也是会说不够的……不够,朝槿还要。”
少女的语气里满是娇嗔,如同在撒娇一般:“况且娘亲方才也叮嘱了,让姐夫今日就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呢。”
许舟无奈说道:“我刚刚就想问了,如今已是下午,眼瞅着马上就要到晚上了,她到底打算让我什么时候离开啊?”
苏朝槿低垂着头,装作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一声不吭,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紧不慢地换了一张干净的宣纸。
“二小姐,装听不见可不管用……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
许舟扯着嗓子,连喊了好几声。
苏朝槿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极力忍耐,马上就要憋不住笑了。
许舟喊了半天,苏朝槿依旧毫无反应,他也只能作罢。毕竟他觉得自己这般大喊大叫,活像个哭闹着讨奶吃的娃娃。
无奈之下,他只得低下头,继续默默研墨。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苏朝槿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欸,最近感觉耳朵不太灵光,老是嗡嗡响……找个时间,得去找刘大夫瞧瞧了。”
许舟:“……”
苏朝槿转过头,看向许舟,说道:“姐夫,我先画一幅图,你要是站得累了,就去榻上歇一歇。待会儿朝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好不好?你一直站在这儿,朝槿作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