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皇帝弯腰去拾,却见碎玉中映出无数个自已——有的冠冕齐整端坐龙椅,有的散发跣足困守孤城。
当他触及那粒刻着
"标
"字的玉珠时,指尖突然传来东宫书斋的墨香。
"陛下当心!
"刘伯温的蓍草袋再次裂开,这次滚出的却是半枚带血槽的箭簇。
老臣浑浊的眼珠映着紫金山方向腾起的黑烟,突然想起昨夜星象中摇摇欲坠的天璇星——那分明是二十年前太子朱标咽气时的星轨复现。
朱棣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
"永乐
"铭文渗出的金液竟在《九边防御图》上勾勒出应天城轮廓。
当他剑尖点向金陵方位时,八百里加急文书正撞开朝阳门——瓦剌游骑的踪迹突然消失在茶马古道,但边境十八处卫所的警钟却同时自鸣。
"报!
居庸关外五十里发现鞑靼斥候!
"新的传令兵带来更浓重的血腥气。
朱棣反手将剑插入冻土,剑柄镶嵌的夜明珠映出兄长临终前以血写就的
"和
"字。
这个被新君改作
"靖
"字的遗训,此刻在冰面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狂草。
紫金山巅的朱元璋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融化的冰卦显出
"明夷
"之象。
太上皇玄色大氅上的金线蟒纹寸寸断裂,坠崖的半块玉佩在深谷中发出的回声,竟与居庸关方向的战鼓声严丝合缝。
当他的指尖触到观星台裂缝里渗出的血水时,突然想起四十年前陈友谅的楼船也是这样渗水的。
朱允炆赤足踏上武库残存的汉白玉阶,怀中被血浸透的《皇明祖训》突然飘出一页泛黄宣纸。
年轻皇帝弯腰时,冕服上绣的金龙正巧被晨光钉在焦黑的盘龙柱上,那纸片上的
"四叔亲启
"字迹正被渐渐渗出的冰水晕染。
居庸关外突然响起胡笳,朱棣拔剑斩断腕间金丝,半块冻馍坠地时裂成整齐的两半。
副将张玉看见其中半块馍里嵌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正是当年太子朱标藏在军粮中传递密信的绝技。
当朱棣的剑尖挑起金箔时,八百关宁铁骑的素缟突然同时转向南方,如同三百六十架指向应天的投石机。
雪原尽头腾起的狼烟遮蔽了朝阳,却遮不住应天城方向逐渐清晰的钟鼓余韵。
朱允炆染血的袜套在雪地上印出断续的卦象,当他终于踏上奉天殿前最后三级台阶时,怀中的血书突然开始发烫,烫得像是要熔穿那件绣着十二章纹的冕服。
朱允炆的赤足陷进焦黑瓦砾时,怀中的《削藩策》灰烬突然发出细碎爆裂声。
几片未燃尽的残页随风卷起,在触到奉天殿鎏金匾额的刹那竟凝成冰晶,簌簌落回年轻帝王染血的襟怀。
他伸手去接,却发现碎冰中裹着粒殷红血珠——分明是去年除服礼时,四叔朱棣在孝陵前被冬柏刺破指尖的那滴。
"陛下!
"刘伯温的蓍草袋第三次裂开,六枚铜钱在台阶上滚成首尾相衔的环。
老臣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朱允炆冕服下摆,力道大得扯断了十二章纹中的黼黻绣线:
"老臣昨夜观星,天市垣东侧有彗扫太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