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天气并无明显变化。
密云城门紧闭,城中百姓、城墙上士卒仍是处于紧绷的状态,原野上尚能看出交战过后的狼藉。
齐军大军到来的消息并不是秘密,六万军队,还有数倍于军队征发的民夫瞒不住斥候的眼睛,但城中的官员自然不会将这些消息四处乱说。
檀州转运使、州刺史接连询问纪安邦与兀颜光退敌之策,皆是鸡同鸭讲,没有得到半点有用信息。
相对于城内官员的焦急,军队也并未放松下来,不少士卒经过数次鏖战有了胆怯之意,只是身在这南京道,退无可退。
外面还有来自西京的军队驻扎,就算从城里出去,在野外碰上自己人也是解释不过。
整个战局着实让初上阵就碰上这等灭国之战的士卒无所适从。
此时,纪安邦一直在城楼上住着,城外的情况让他无法乐观下来,前两日齐军有援军时尚敢攻打城池,这大军到来,说不敢来,他是不信的。
战马在外面拉起几道细细的烟尘,一直在风中吹着的纪安邦迈开大步走上前,听着
天刚亮没多久,怎的斥候就跑回来?
站在那寻思一下,纪安邦转身往城门楼走:“让斥候进城楼汇报。”
有亲兵应下,走去将上来的斥候叫住带去城楼。
密云的城楼进去分左右两室,左边是纪安邦在此休息的地方,中间进门的厅堂摆放着堪舆图与兵器架,右面房间乃是书写军令、与人议事之所。
“齐军有三千兵马出营,往东南而去。”纪安邦站在悬挂的堪舆图前,盯着进来禀报的斥候:“可有人跟着?”
“有,小的安排了人远远跟着他们。”斥候说了一句,顿了下又道:“兀颜统军的斥候也在跟着。”
“东南。”纪安邦转过身,看着堪舆图眉头锁紧:“蓟州,倒是听闻耶律大石前去那边……”
寻思间,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同样是在外探查的斥候上前抱拳:“禀统军,齐军营中又有三千马军出营,一路往东南而去。”
纪安邦霍然转过身,用手捻着胡须片刻,朝着外面亲兵喊一声:“将昝将军与汝将军二人叫来。”
外面的亲兵应一声,连忙跑远,不多时将两将找过来。
纪安邦就在这城门楼中与两人说了前面之事,然而还未等三人商量出个一二三,外面斥候再次跑来。
“这次是六千,前后过万了。”
嘀咕一句,汝廷器看看两人:“耶律大石就那般神勇?逼的齐军接连派出万人骑兵南下?”
“闻听其带着十万大军,而齐军在东边两路人马不过四万余,处于劣势。”昝仝美皱着一双细眉:“换做是我,也要派兵马下去支援。”
轻声的话语,让那边两将转头看过来,纪安邦抓抓下巴上的短须,半晌摇头:“我觉得有些问题……”
沉默一下,伸手抓起一旁桌上长剑,“扔到另一手咯”一声抓住:“你二人在此守着,我去找兀颜统军一趟。”
高大的身影走出城楼,很快一队骑兵从城内奔出。
辽军那边走动商讨时候,数十里外的距离,斥候之间的战斗正激烈,而在军营中的兵马已经做好出征战斗的准备。
天光走向正午,吕布跨上了马背,他的背后余呈、徐文等将领相继上马。
“杜壆他们出发,不管怎样都会让辽军有所反应,打乱他们的计划。”王政骑着马过来:“若是因此做出误判再好不过。”
“别到时候杜将军他们没回来辽军先让咱们破了。”马背上,徐文咧着嘴大笑:“到时候俺要在韩世忠那家伙面前好生嘲笑他一番。”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上了战场莫要掉以轻心。”吕布望着前方,一抖缰绳:“随朕来,破此顽城。”
赤兔嘶鸣一声跑动起来:“出发——”
大地在牛角号下震动。
……
“齐军骑兵一直远去尚未有回转迹象,这点来说可能确是前往蓟州的援兵。”
带着风声走入城门楼的纪安邦拿起凉水饮了一口,看向昝仝美、汝廷器两人:“只是兀颜统军也说他派出不少斥候,从最后一拨齐贼马军出发,就再没人返回。”
汝廷器霍然站起,面色凝重:“咱们这边也是,从纪兄出去后,再未有斥候回转。”
“小弟已经重新安排斥候出去查探。”昝仝美摸摸嘴唇处的胡须:“若有问题他们会立时传回。”
纪安邦抹抹嘴巴上的水渍,一把将碗扔在桌上,瓷碗旋转中发出命令:“传令城中兵马戒备,齐贼怕是要大举来犯。”
昝仝美、汝廷器两人拱手领命,又同纪安邦确认一下城外兀颜光也在做战争准备,随即转身出去。
金钟在城头有节奏的敲响,城内守城的士卒穿上甲衣开始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