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燃了这二十余盆,也暖不了三丈外,此刻已有文人围着火盆论诗,火星子溅到谁的衣摆上,便惹来一阵笑骂。
高文采没有朝前凑去,他蹲在剑池边的暗影里,装作一脸艳羡的模样,好骗过眯眼打量生面孔的管事。
“往年不都春秋之际办文会,怎的今年冬日还办上了?”两人从高文采身前走过,小声议论。
高文采站起身来,装作新奇的模样缓步跟了上去,就听另外一人道:“你不知道?北边锦衣卫将周延儒、马士英几个都抓走了,从他们府里搜出不少东西,受牵连几个富商也都进了诏狱...”
“当真?”书生面露讶异,“既然如此,张先生便该避风头才是,怎么还办文会呢?”
“不知张先生怎么想的,不过你没发现,今日这文会不少人都没来,都怕着呢!”
高文采停下脚步,他这两人说的“张先生”,怕就是张溥,既然他组了这次文会,人呢?
也没见着啊!
高文采转过一座假山,环顾一圈,从这角度看去,山上有不少楼阁,张溥若不在石坪上,说不准在哪间屋子里。
“嗤,雕虫小技!”高文采隐了身形,好在多数文人在石坪或者生公讲台处,后头除了来往仆从,没有什么人。
很快,高文采在虎丘塔西南侧的仰苏楼听到了交谈声。
“既然出了事,钱别再拿了,房稿也暂停,还有汲古阁,将那些书册都收起来,不-”张溥说完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说辞,“锦衣卫都是狗鼻子,都烧了,永绝后患!”
高文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着江南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烧东西啊,前有徽州商人烧账簿,后有沈珮不光烧账簿,还要烧几具尸体伪装账房。
眼下这张溥也不知要烧什么书册。
汲古阁...高文采在心中记下了,待出了山便叫人去查查是个什么地方。
“辟疆自中了科举,选文作坊便是停了,要不然啊,还能多要些润笔费。”其中一人叹声道。
“不管这些,至少虎丘文会还在,让他们都警醒着些。”
“那先生,虎丘这儿的...可要烧了?”
虎丘这儿还有东西?
高文采竖起耳朵,却听张溥声音道:“暂且不用,不过要是锦衣卫查上山来,那就毁了,好在我有所准备,山下一旦来人,自有警示。”
“先生高明!”
高文采听到张溥轻笑一声,继而又道:“歙县这案子可闹大了,外头也有不少人拿过徽州李氏的钱,眼下可都慌着呢!”
“那先生可要安抚一番?”
“自是应该,不仅要安抚,还得给他们找好退路,让他们都记着我的恩情,今后不论哪个入了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