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这话说的蹊跷,但也露出了他的本心,而今袁尚势大,又有曹操为助力,他属于弱势的一方,风雨飘摇之下,说不得哪一日就倾覆在波浪之中。
可郭图、辛评、辛毗几人,放着邺城的安生日子不过,偷摸从邺城脱身,奔向了平原,这等看似脑袋发昏的行为,自是让袁谭有所不明,也有所感切。
“公子。”郭图面带微笑,他倒退一步,长揖而下,施礼完毕后他直起身子,慷慨言道:“臣下自从归效公子,别无二心,公子在何处,图就在何处,自当长随公子身侧,不做他念。”
辛评跟着言道:“公子,为人臣子,只念二字,忠与义也,今公子委身平原,不得入主邺城,臣下安能于邺城安享富贵,弃公子于平原不顾,此非忠臣之道也。”
辛毗也有话说:“公子,毗事君以忠,不为二念,以前是侍奉故魏公,今日合当侍奉公子,虽是如今公子小有扼困,然忠臣之道,义在与君上共患难,而今是也。”
“我得诸卿,真可谓是上天庇护。”袁谭同三人把臂而谈,神色间不复这几日来的神情低迷,面容也变的焕发了起来,恢复了以往河北长公子的气象。
“诸卿,随我入内,安座后再畅谈。”袁谭手臂一伸,延请了三人进入县寺,于县寺的大堂中,袁谭和几人分主客坐定,郑重其事的商谈了起来。
袁谭先是长舒一口气,而后论起了他当下的困境:“邺城为阿尚所据,兵马粮草尽归于他,而谭窜走青州,赖青州士民以我为主,别驾王脩引兵马前来助阵,不然我绝无力量能和阿尚抗衡。”
“如今我虽是四散檄文,指明袁尚篡位一事,然四方郡县,多不为之响应,今番所得人马,不过两万余人,且多为乌合之众,欲同邺城抗衡,确乎难矣。”
“我本念着延请外援,先前向许都发去文书,请求曹孟德出兵相助,事成以青州相赠,然曹孟德奸猾万分,无意同邺城抗衡,反倒于琅琊生事,欲趁我首尾不顾之时袭取齐国、东莱之地。”
说到这里,袁谭神色略显沮丧,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如今无有外援,又须同时应对袁尚和曹孟德,我思来想去,唯有奋命一搏,别无他策。”
“不然。”郭图自邺城奔向平原,自是为了辅佐袁谭做下大事,岂会放任袁谭丧志,他鼓舞袁谭道:“少公子若是遣将而来,于平原同公子对垒,这麾下的将校,于身份地位上就逊于公子,当不敢全力同公子抗衡,公子可无忧也。”
“若是阿尚亲至呢?”袁谭循着郭图的话垂询道。
“少公子居优容之地,长于妇人之手,既无治政之名,又无用兵之实。”郭图轻笑了一声:“是故虽是少公子统兵马十万前来,也非是公子的敌手,公子只需设伏弄险,把握良机,定能攻破少公子,而后借大胜之威,长驱直入,一举夺回邺城。”
“嗯。”袁谭微微颔首,虽是郭图的话很乐观,但不足以激起他的战心,毕竟这都是郭图的个人之见,而真实的战事,却是千变万化,难以看透。
“况且公子还有一个强力的外援。”郭图打着哑谜道。
“外援?”袁谭面上露出惑然之色,曹操可不是他的外援,而是袁尚的外援:“先生且说的明白些。”
“幽州。”郭图简短的吐出了两个字。
袁谭对着‘幽州’二字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试探的说道:“郭卿说的莫非是刘玄德。”
“正是。”郭图点了点头,他为袁谭剖析道:“刘玄德昔日为豫州刺史时,举公子为茂才,是公子的举主,而今公子落难,可向刘玄德请援。”
“嗯。”袁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刘玄德所据,不过辽东、右北平、辽西等地,兵马不多,士众不强,而今幽州刺史是审配,以审配之才,足以抗衡,思来刘玄德难以成为强援。”
“公子。”郭图解释道:“刘玄德兵马虽是不多,然其麾下猛将有关羽,张飞,士卒皆是精悍,可以一当十,足可为我等的外援,下则可牵制幽州的兵马,上则能袭扰冀州之北,使少公子不敢倾力来攻打平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