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恩威并重,胸怀天下,乃是有大器量的一代雄主!关中韩登易帜而附,富贵加身,开府封王位极人臣;关东王臣鹤率滨归王,坐镇一方,总揽青徐淮扬军政大权;申屠明光乃是旧朝同年,如今更是倚为边疆重臣。
就连昔年的仇敌应开疆,陛下尚能怜其年迈、感其大义而赦免他的罪责,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您现在归顺还来得及,一点也不晚呐!江南未定,西南、岭南未平,陛下是断然不会出尔反尔、对您刀斧加身,以绝远人之心的!
朝廷如今要对草原局势进行干预,正是您建功立业、戴罪立功的绝佳机会。无论您出不出兵,西部行营都要对高车部动手,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可真是悔之晚矣、万劫不复了!”
李遗景盯着胡文庆的眼睛看了很久,内心不住的感慨: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包天,巧舌如簧啊!
听的自己都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难怪文锦会被他骗的团团转。
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有时候真的烦到不想干了,老子也学李孝通上崆峒山当道士去,省得天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绞尽脑汁的做选择。
每天醒来都要玩《鱿鱼游戏》,这谁受得了?!
“陛下……真的不会秋后算账吗?我……我可是杀了你们的使者,还和关中士族结怨多年,真的能安度晚年吗?”
见李遗景已经动摇,胡文庆立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若是您归附后受到加害,那韩登、王臣鹤、申屠明光和应开疆就会人人自危,被迫起兵自保。长江以南也会因为恐惧而不敢归顺,您觉得当今陛下会因为些许旧事而因小失大吗?
再者,依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您若拒不归顺,那些久有宿怨的关陇将士一定会踏破贺兰、血洗灵州!可若是您真心归附,他们便没有了讨伐您的理由。若是能……”
李遗景眯着眼睛接过了胡文庆的话茬:“若是能帮着朝廷军队攻伐高车部,立下大功的话,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轻易动我李家了。”
胡文庆笑着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人又何必在灵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自欺欺人?以您的威望、名声和功劳,何愁不能真正封王!到那时,四海九州,谁见了都要尊称您一声“王爷”~”
李遗景右手握着剔肉的匕首,左手大拇指在锋利的刀刃上刮了刮,似乎在权衡利弊。
胡文庆也不着急,安静的等他决断,毕竟是拿身家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怎么也得给他点时间。
而且,其实……
他没得选。
“嘣嗡嗡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李遗景突然将手中的匕首一把插在了食桌上,起身径直来到了胡文庆面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将脑袋别向右侧看向地面——
“劳烦先生向中书动笔上书,遗景愿携朔方全境军民官吏,真心诚意的归顺陛下!若要降罪,甘心受罚;若有驱使,绝无二话!”
胡文庆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去了!
前些日子朝廷要派人来做做李遗景的思想工作,最后再废一次口舌。他得了消息后立刻跑去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谁知尚书大人非但不允,还自掏腰包给了几两银子让他去看看脑子。
胡文庆当然知道李家人和党项骑兵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甚至可能刚刚踏入朔方地界就会被射成马蜂窝。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说定难军和灵州城,谁能有我熟?
事实证明,风浪越大,鱼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