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姜维裹毡而下七百里摩天岭,如神兵天降直捣蜀中,魏国朝野震动。
章武十八年冬,一道紧急军报如惊雷般劈开了成都城的宁静。
魏国皇宫中,
曹叡手中的玉如意坠地,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甚么?姜维过了阴平?”
曹叡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色煞白。
“那阴平道绝险七百里,鸟兽难渡,他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阶下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唯有散骑常侍孙阳颤声道:
“探马来报,姜维令军士裹毡而下。”
“凿山开道,已连克江油、涪城等地……”
“如今距成都仅三百余里。”
满朝文武闻言皆面露惧色,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齐军如有神助啊!”
“此非韩信故智乎?”
“今朝姜维效仿,此乃天意乎?”
曹叡环视这鸦雀无声的朝堂,心中怒火翻涌。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群臣,最终在角一人身上。
“郤令先!”
曹叡疾步下阶。
“满朝公卿,竟无一人为寡人分忧吗?”
郤正从容出列,躬身施礼:
“事已急矣!臣观姜维虽连战连捷,然孤军深入,后援不继。”
“江阳侯曹彰尚拥兵万人于前线,可急令其出兵抵御姜维大军。”
“若得曹侯爷扼守绵竹,姜维必难寸进。”
曹叡恍然,即刻挥毫写就手谕:
“速传孤旨,着曹彰即日回师,驰援绵竹!不得有误!”
使者领命而出,马蹄声如雷鸣般踏破成都长夜。
……
话分两头,
汶江的秋风卷得令人心悸。
曹彰赤足立在军帐前,手中军报被攥出深痕。
涪城、江油接连陷的急报,像两把匕首插进他胸膛。
“五千守军,竟挡不住姜维三日?”
他猛地转身,甲胄刮得舆图屏风刺啦作响。
“马邈这庸才,当初就该斩了他!”
参军杨冀趋前低语:
“将军,今汉室三兴,天命在北。”
“我军困守蜀中,而您手中又握有兵权。”
“倘若投降姜维,必得汉室重用。”
话未完,剑光已掠过他的咽喉。
曹彰抖剑锋血珠,环视战栗的众将:
“再有言降者,同此下场!”
众皆悚然,不敢再议投降之事。
帐角却传来清越之声:
“父亲既掌大权,儿愿为先锋。”
十七岁的曹楷踏土而出,银甲映着初升的朝阳。
少年眉目间既有亡妻的秀雅,又带着曹氏特有的锐气。
曹彰望着儿子,恍惚看见年少时的自己。
“准。”
曹彰掷出虎符,“汝率三千精兵先行,某亲统大军随后。”
同一轮烈日下,姜维正在涪城府库观摩着《蜀道堪舆图》。
此乃马邈所献,羊皮卷上朱笔标注里蜀中每一块地域详写标注。
“廖化。”
他忽然卷起舆图,“带你本部兵马,即刻出发。”
廖化扶剑的手微微发颤:
“将军,我军方经苦战……”
“曹彰控遏白水关与汶江道。”
姜维指向地图某处,“若让其抢占绵竹左麓的凤坡,我军纵有十万亦难通过。”
两人简单的对视一眼过后。
“某这便去。”
廖化系紧束甲丝绦,“只是将军需防邓艾从剑阁回师。”
曹楷的先锋军连夜渡过沔水时,发现对岸丛林惊起无数寒鸦。
少年勒马冷笑:“汉军果然要来抢凤坡。”
副将指着远处火光:
“少将军,是否等主力先到?”
“兵贵神速。”
曹楷银枪遥指,“传令:人衔枚马裹蹄,子时前必须占领坡顶。”
三千精兵如暗流涌动。
少年不知道,此刻正有双锐利的眼睛在坡顶松林里注视着他。
廖化攥着弓弩的手微微出汗——这曹家将布阵的路数,倒是颇像他老爹黄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