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不过回光返照耳,待其精锐打光,自然败矣。”
姜维望着帐中带伤的诸将,目光最终停在麋威身上——
这位麋竺之子对商贾不甚感兴趣,却对政治军事颇有兴致。
“曹彰骁勇,不可力敌。”
麋威捻断数茎胡须,“某观其丧子后心绪已乱,何不作书激之?”
姜维蹙眉:
“前日阵前辱骂尚不能激,书信何用?”
“非为辱骂,实为离间。”
麋威近前低语,“可伪作邓艾笔迹,言其子曹楷实因争功遭邓艾部将暗算……”
姜维思虑半晌,终是道一声,“也好。”
“取帛书来。”姜维挽袖研墨,笔锋在“邓士载顿首”五字上故意洇出墨渍。
魏营中军帐内,曹彰正对着一具无头尸身饮酒。
那尸体穿着曹楷的银甲,颈腔处不断滴暗红。
“将军……”
亲兵颤抖着呈上汉使书函,“姜伯约遣人送来的。”
曹彰拆开视之,只看一眼便道:
“此姜维离间之计耳,岂能瞒我?”
又见下文提到了姜维的劝降内容。
其书略曰:
“镇西将军姜维,致书于行军护卫将军江阳侯曹子文麾下:”
“切观近代贤才,未有如公之尊父也。”
“今魏主昏弱,王气已终。”
“维奉天子之命,以重兵伐蜀,已皆得其地矣。”
“成都危在旦夕,公何不应天顺人,仗义来归?”
“维当表公为许国公,以光耀祖宗,决不虚言,幸存照鉴。”
曹彰看罢大怒,扯碎书信。
下令将使者斩首。
俄顷,首级献上。
“把这颗头送回汉营!”
他踹翻案几,对呆立的从者咆哮。
“告诉姜维,明日此时,某要把他剁成肉酱喂鹰!”
当使者首级被扔到姜维面前时,汉军诸将皆面露怖色。
姜维站在营帐前,望着远处绵竹城头飘扬的魏军大旗,眉头深锁。
“曹子文不愧为魏室第一猛将。”
姜维轻叹一声,转身对随行的麋威道。
“看来,他还是不信我那一番好意。”
麋威拱手道:
“将军以诚相待,奈何曹彰执迷不悟。”
“只是这绵竹城防坚固,强攻恐非上策。”
“纵使一计不成,也当以亲兵胜之。”
姜维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
“曹彰性情刚烈,若以常法对之,必是两败俱伤。”
“我观其近日用兵,愈发急躁,此正是可乘之机。”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皆露疑惑之色。
麋威上前一步问道:
“将军既有妙计,何不与众人知晓?”
姜维抚须微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曹彰已狂,正可用奇兵胜之。”
随即传令,“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听令!”
二将应声出列。
姜维吩咐道:“汝二人各引精兵三千,伏于绵竹城外十里处的山谷两侧。”
“待我诱敌至此,便听号令杀出。”
又对麋威道:
“明日我自引兵前去搦战,佯装败退。”
“曹彰性急,必率军来追。”
“待其深入,伏兵齐出,断其归路。”
诸将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姜维独坐帐中,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喃喃自语:
“曹子文,既然你不领情,就休怪姜伯约无情了。”
次日清晨,雾气未散。
姜维亲率五千兵马,直抵绵竹城下列阵。
他特意挑选了军容不整的老弱士卒在前,精锐则隐于阵后。
“曹彰何在?”
姜维策马向前,朗声喝道:
“大汉镇西将军姜维在此,可敢出城一战?”
城头守军急忙通报。
不过片刻,城门轰然洞开,曹彰一马当先冲出。
他身披玄甲,手持长戟,怒目圆睁,声如洪钟:
“姜维儿,前日遣使巧言令色,今日又敢来犯。”
“莫非欺我曹彰刀锋不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