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澜握紧佩戴在腰间的平安符,望向铜镜的狭眸泛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
亲征而已。
他渴求这个机会多年,身体里热血难凉,恨不能立刻翻身上马沙场御敌,他怎么会有事?
为了镇北王府,为了几个弟弟,为了她,他绝不会有事。
只这一刹那,旁边忽然有人推了推小姑娘,“赶紧给指挥使大人添酒啊,有没有眼力见儿?”
闻星落连忙垂下头,给谢观澜斟酒。
那人见她磨磨唧唧,不禁嫌弃道:“指挥使大人不许姑娘伺候,我才叫了你进来。你要把酒盏端起来奉给指挥使大人,没伺候过人吗?!”
闻星落窘迫。
她只得端起酒盏,呈到谢观澜面前。
谢观澜伸手覆在酒盏边缘,恰抵着闻星落的指尖。
他漫不经心,“花满楼的小倌儿,也要涂丹蔻吗?”
闻星落心中一惊,连忙将手藏进袖管里,垂着头含混不清地“嗯”了声。
谢观澜轻哂,“我家中有一妹妹,她也喜爱涂这种浅色的丹蔻。听闻她的丹蔻是她自已调的颜色,外间都没有的,怎么你的丹蔻,与她的完全一样呢?”
闻星落心跳如擂鼓。
谢观澜心细如发观察入微,该不会已经发现她了吧?
她讪讪一笑,忽然扭头就想跑。
谢观澜扣住她的蹀躞腰带,将她往怀里一拽。
匆忙之间,少女玉簪脱落,委坠在谢观澜的衣袍上,蓬松浓密的青丝纷纷扬扬地散落,从中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谢观澜捏住她的下巴,薄唇扬起一抹冷笑,“谢拾安带你逛青楼?”
满座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见过带妹妹逛街的,没见过带妹妹逛青楼的。
看指挥使大人的表情,谢四完蛋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嚣张跋扈的大喊大叫声,“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我抢人?!”
是谢拾安的声音。
宋家二少紧跟着豪横地嚷嚷道:“赶紧把香君姑娘给小爷们送过去,再给小爷们送两坛好酒赔礼道歉,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砰”的一声巨响,谢拾安踹门而入。
一群二世祖踏进门槛,气势汹汹地一字排开。
谢拾安从他们中间走出来,一撩锦袍踩上绣墩,霸气纨绔地蹭了下鼻尖,“混账东西!可识得小爷的身份?”
雅间内气息凝滞。
香君垂眸而笑,依旧不紧不慢地弹着琵琶。
闻星落尴尬地唤道:“四哥哥!”
谢拾安愣了愣,这才拿正眼望向雅间里的人。
在看清楚居中坐着的绯衣青年时,谢拾安呆若木鸡。
他身边的那群好兄弟,同样呆若木鸡。
半晌,谢拾安轻咳一声,站直身子,尴尬笑道:“大……大哥?”
醉醺醺的宋家二少一个激灵,瞧见自家大哥也在,顿时连眼神都清澈了,“大哥……”
原本张狂跋扈的二世祖们发现自家长兄都在,顿时宛如见了猫的老鼠,一声声恭敬的“大哥”此起彼伏,他们抬头挺胸犹如站军姿,瞬间老实乖巧起来。
谢拾安:“哈哈,哈哈,巧了不是,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