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她从大西北来宏城的时候,坐的还是硬座,那时候还小,也不觉得苦,只是既紧张又兴奋。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一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书包,因为爸爸跟他说车上小偷多,要小心。
不过当时她的书包里其实只有一些衣服和妈妈给她做的饼和装水的瓶子。
她随身带着的二百四六十块钱,只有六块钱零钱被她藏在了书包的最底下,其余的二百四十块钱,临走前她妈给缝在了她贴身衣服的内侧,缝得死死的。
所以她特别的小心翼翼,别说缝衣服上的两百四十块钱,哪怕是书包里的六块钱,她也不舍得被小偷偷走。
困了就抱着书包睡觉,睡醒了就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不知不觉间,三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当时也不觉得多累,只是到了陆家的当天晚上,她在奶奶的床上倒头就睡。
这次,周奕给她准备了软卧卧铺,比起当初来的时候肯定要省力得多,按理来说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毕竟周奕不在,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其实也并非周奕所愿,他也无可奈何。
因此她不想给他制造压力,所以从决定一个人回去开始,她在周奕面前一直是高高兴兴的模样。
本来倒还好,结果一上车就碰到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同学,心情一下子就很烦躁。
“哎,陆小霜,你现在在哪儿混呢?我看你混得不错啊,这软卧都买得起了,我记得你之前挺穷的啊。”姜贵友问。
陆小霜没好气地回答:“我不在哪儿混,我在读大学。”
“哟,是嘛,高材生啊。好像你那会儿念书是挺好的,不像我,我看书上那些字都晕乎,他们就跟那蚯蚓一样,在我面前爬来爬去的,嘿嘿嘿。”
陆小霜没搭理他,也不想搭理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来开始看。
希望通过不理睬他的方式,让他感到无趣,然后自动走人。
可姜贵友还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这大学里面风水就是好啊,我记得你上初中那会儿又小又瘦的,没想到这女大十八变啊,现在变这么好看了啊。早知道你现在长这么好看,那会儿我铁定追你。”
陆小霜双眉紧皱,一言不发。
斜对面上铺的大叔听不下去了,是个四十来岁的斯文中年男,探头问陆小霜:“小姑娘,这个人是你朋友吗?要不是的话,我可以帮你喊乘警的。”
陆小霜赶紧地看着大叔,刚要说不是朋友,只是以前的同学。
姜贵友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上铺的中年男人骂道:“你丫算哪根葱,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啊!老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他妈叫警察,能得你。信不信在警察来之前,老子先把你给弄死!”
见他这么凶狠,中年男一下子就被镇住了,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只是小声回应了一句:“不可理喻!”
姜贵友冲中年男挥了挥拳头,陆小霜赶紧喊道:“姜贵友,你别乱来!”
听到陆小霜的呼喊,他才没有进一步做什么。
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下铺,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老子今天就不走了,看你丫能把我怎么样?”
陆小霜欲哭无泪,因为姜贵友说完后,直接趟下了,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还开始哼起了歌,“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一边唱,一边闭上眼睛,摇头晃脑。
更让陆小霜絶望的是,火车已经开始慢悠悠的启动了,对面的下铺却还是没有人来。
如果对面这张下铺一直没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因为这样姜贵友就更不会走了。
而这个姜贵友则越来越过分,直接把穿着鞋的脚踩到了床铺上,然后把脚怼到了上铺的床板上,开始随着哼唱的节奏不停地踢着上面的床板。
而上铺的那个中年男人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用敲床板来抗议,可这却反而让姜贵友更加肆无忌惮。
突然,陆小霜感觉有人走了过来,顿时心头一喜,立刻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