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在某天夜里,被自己弟兄提刀砍了头颅。”
王守文确实爱财,但他也知道天平老卒是什么尿性。
倘若他们真的站到索氏父子那边,天平的老弟兄们可不会顾及以前的情面,不趁夜哗变宰了自己都算好的。
想到这里,王守文咬牙道:“我们若是想回去,便只有两条路。”
“南边是刘继隆的地盘,就连朝廷都畏惧刘继隆三分,我们自然不能走南边。”
“北边是京西北八镇所驻扎的关内道,穿过关内道后,走入河中、河阳后,经过义成,便能回到郓州。”
“我们来时你也瞧见了,京西北八镇地广人稀,想要围剿我们也不容易。”
“只要我们不走泾原、邠宁、鄜坊,而是走更北边的朔方、夏绥进入河中,朝廷就不会管我们。”
“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派人向朝廷请表,就说我们只想回乡。”
“朝廷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只能放我们回乡!”
王守文想的很好,吴煨短于谋,所以点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郓州的弟兄只有三千人。”
“我们难道带着三千人回去?能回去吗?”
吴煨有些担心,王守文却道:
“当年泾原军五千人就能打下长安,我们现在有三千人,难道还不能回乡吗?!”
闻言,吴煨也渐渐安下心来,但末了还是说道:
“这件事,还得与军中弟兄们好生商量才行。”
“这话好说!”王守文点头道:
“你换上弟兄们的甲胄,带着两个弟兄去军营,我留下接收钱粮,迷惑索氏父子。”
“若是军中弟兄愿意归乡,你趁夜派人前往嘉麟和昌松、番和,把郓州的弟兄都集结起来。”
“只要弟兄们抵达姑臧,我们立马焚毁赤水军旌旗,改称天平军回乡!”
“若是弟兄们不愿意,就当无事发生,咱们继续戍三年边!”
王守文说罢,吴煨点头回应,随后找到一名与自己体型相似的弟兄换了甲胄,带着两人走后门前往军营。
半个时辰后,数百会宁军带着钱帛来到王守文府上,王守文令人将钱帛带入府内,与押运钱财而来的索忠顗周旋。
吴煨来到军营,当即召集五百天平弟兄来到牙门。
伙长及以上的将领走入衙门,吴煨当即把事情与众人说了。
话音还未落下,便听有人叫嚷道;
“某已经三十六了,再拖下去就四十了!”
“对啊,我六年未见妻儿,倘若再待下去,恐怕妻儿都不认识我,与旁人跑了!”
“不要钱,我们要回家!”
“对!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
一时间,众人喧闹,好在今日白毛风与飞雪掺杂,才未惊动众人。
吴煨将众人安抚,随后开口道:
“若是想要回乡,仅凭我等五百人,实力必然不济,必须联合其他二千五百郓州弟兄才行。”
“传我军令,今夜入夜后,选三人乘快马前往昌松、番和、嘉麟三城,令三城的郓州弟兄将各城挽马掠走,连夜赶来姑臧。”
“先抵达的弟兄暂时在城外等待,带足御寒布匹。”
“待三城弟兄抵达,我们一起举兵焚毁赤水军旗,改称天平军回乡!”
吴煨说罢,目光扫视众人:
“今夜开始,军营不得出一人,我亲自在营门守着。”
“如果有弟兄不愿意回去,便当不知道此事便可。”
“凉州缺少汉人,即便我们受了难,你们日后也还能留下,不必担心。”
“但若是有人试图告密……”
“嘭——”
吴煨发作,拔刀斩断桌案:“告密者犹如此案!”
闻言,众人心头一凛,随后都沉下了脾气。
随后,吴煨穿戴普通士卒甲胄前往营门驻守,目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