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目光下,陇右的数十座攻城器械开始被民夫所推动,渐渐走入了昨日弩矢所标记的距离。
当他准备挥下令旗时,却见远处十数道黑影闪过,反应过来时,身侧三四步外便传来了炸响声。
“嘭——”
十数支粗大弩矢从陇右军的营盘射来,七八支射入石墙中,矢杆震颤,还有几支不是射穿城楼,便是射入关内,斜射入关内土地。
两名特别倒霉的兵卒被其中一支弩矢射穿,一尺长的箭簇穿透二人肉体,狠狠钉在地上。
“额……我、额……”
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两名兵卒都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便眼睛翻白,顺着矢杆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惊到了四周等待驰援的神策军步卒,而王式也只觉得额头渗出冷汗。
“全军后撤五十步!”
王式不假思索下令,所有兵卒立马后撤。
在此期间,官军与陇右军相互使用绞车弩、三弓床弩进行远程干扰。
官军的弩矢射穿了不少云车、吕公车、巢车,但并不影响使用。
陇右军的弩矢基本射在了关墙上,使得关墙上插着密密麻麻的人高弩矢。
少数几支射中了人,死伤十分有限。
“放!”
“砰砰砰——”
弩矢继续交织射向对方阵中,陇右军的民夫也有不少倒霉的被射中,半具肉体都仿佛要被撕裂了。
那场景令无数人头皮发麻,可民夫们却依旧硬着头皮推着攻城器械前进。
渐渐地,双方距离不断靠近,陇右军的民夫走入了关墙百步范围,向前五十步便是王式令人挖掘出来的护关河。
此河连接渭水,宽二丈,东西长百步。
面对它的阻拦,民夫们继续前进,而死伤也越来越大。
从十数人到数十人,再到接近百人,不少陇右的将士眼睁睁看着民夫被射杀,怒气在胸中激荡。
“节帅,为什么不把铁水浇灌在盾车的前面,哪怕不能做足防护,却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死伤!”
张武忍不住开口,刘继隆却依旧沉稳:“盾车挡不住……”
话虽如此,但只有刘继隆自己清楚,民夫的死伤却也是他手段中的一环。
攻城没有不死人的,但如果真的要死人,他宁愿死的是民夫,而民夫的死亡则是将挑起将士们胸中的怒火。
有怒火,就需要发泄,而怒火积攒起来的就是士气……
“砰!!”
民夫们开始推动攻城器械靠近护城河,关上的官军也开始以弓弩射向民夫们。
民夫们经过简单的训练,七成的人举着木盾,余下三成的人将辎重车上的渡桥组装拖下地面,拉拽着冲向护城河。
渡桥冲入护城河内,两丈的护城河宽度,相比较四丈的渡桥,着实显得太过狭窄了。
渡桥稳稳搭在了对岸,无数民夫开始吹哨撤退。
“出击!”
“呜呜呜——”
随着刘继隆一声令下,陇右军中步卒结曲阵,以三层梯次列阵,朝着前方的攻城器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