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渭水东去,南岸的官道上,无数民夫纷纷蹲在了地上,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则是驻足着数名身着陇右甲胄的马步兵。
他们身旁是被砍断了辔绳的板车,车上装着数百斤粮食。
遭受破坏的板车不是几辆,而是成百上千辆。
半个时辰前,突围的官兵沿途丢盔卸甲,好不容易追上这群民夫后,顾不得其他,直接砍了辔绳,抢了挽马便往东边逃去。
一千多匹挽马被抢作坐骑,溃逃的官兵骑上它们,沿着渭水向东,直接冲向了三四十里外的秦岭县。
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择清水县,是因为清水县距离太远,挽马的速度不快,很容易会被后面追来的叛军追上。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没错,因为他们刚刚抢走挽马不到两刻钟,安破胡便亲率精骑追击而来,不断俘虏沿途的粮食与民夫。
“吁……”
清水县与秦岭县岔道之间,率领两千余精骑及数千马步兵追击王式而来的安破胡勒马驻足,擦了擦脸上的血垢。
“直娘贼的,这群人马力倒是还充足……”
他骂了一声,随后分兵道:“节帅的军令是截获粮食。”
“既然如此,某亲率精骑与三千马步兵去清水截获粮食,张弘你兄弟二人亲率本部马步兵驰往秦岭,若是王式还未出逃山南西道,你们立即包围秦岭县!”
“末将领命!!”张弘是张武的大兄,与二弟张范同为别将,各领一军。
安破胡交代过后,当即兵分两路,分别向清水县及秦岭县赶去。
与此同时,上邽县的籍水战场也彻底告终,大批官兵被俘,所获甲胄军械无数。
上邽县的县令及县丞开城投降,秦州最重要的城池就此被拿下。
刘继隆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在官军留下的营垒中休息,并传唤高进达带人速速赶来上邽主持局面。
“都他娘的老实些,莫惹阿耶恼怒!”
“战场上不是骂的很凶吗?如今为何不骂了?!”
“直娘贼的……”
军营外,许多杀红眼的陇右兵卒都在嘲讽那些被俘官兵,队正与旅帅、校尉们见到也睁只眼闭只眼。
虽说陇右军纪森严,但刚才双方还在厮杀,如今对方虽然投降,陇右这边因为同袍阵没、负伤而恼怒的人并不在少数,只要不动手,谩骂几句不算大事。
“这猪犬的王式,开战前就把阵图和来往书信都烧了,狗杂种!!”
牙帐内、张武一脚踢开那火盆,转身对刘继隆作揖道:
“节帅,陇右八万官军十不存一,清水和秦岭城小兵寡,不难攻取。”
“我们现在是休整后进去二县,还是直接杀过陇山,兵临安戎关?”
“你觉得呢?”刘继隆正拿着王式没有焚毁的藏书翻阅,事实证明这些世家子弟的藏书确实很多。
在王式带来的那些书中,刘继隆还看到了东汉大儒郑玄的基本注释,以及晋代版本的《三略》和《六韬》。
张武虽然在陇右治下接受过小学五年的教育,但并不在意这些藏书,他只对刘继隆的询问感兴趣。
所以面对刘继隆的询问,他略微沉思后说道:
“秦陇一体,但官军在泾原和陇州还有近三万兵马,加上此前朝廷诏令诸镇编练新军,以及王式等退走的兵马,朝廷最少能集结六万兵马来驻守安戎关。”
“我军虽有火药,但安戎关和制胜关毕竟是大关,且被高骈、李承勋、王式三人加筑数次,不易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