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李梦泽,眼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当然,若是李丹师信不过我,也可以时常来我府中做客,亲自查阅账目。我府上正好有一处清净的院落,灵气充裕,最是适合静修,我还可以让家父为你指点一二修行上的困惑。”
这番话,他说得是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在为一个涉世未深的朋友着想。
钱掌柜面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被黄公子眼神警告一番。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被这糖衣炮弹砸得晕头转向,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可李梦泽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静静地看着黄腾,看得黄腾的笑容都微微有些僵硬。
“多谢黄公子美意。”
李梦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只是,这炼丹与做生意,都是家父对我的考验。家父曾言,修士修行,不仅要修法,更要修心。这人情世故,柴米油盐,亦是修行的一部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又何谈大道?至于修行,学宫之内,自有老师教导,不敢再劳烦黄伯父费心。”
他将“家父”与“老师”这两座大山搬了出来,不卑不亢,却又将对方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黄腾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
他深深地看了李梦泽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竟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他原以为,这李家不过是云水县来的土包子,虽与慕家有些姻亲关系,但慕晚秋毕竟只是庶女,想来这层关系也亲近不到哪儿去。
却没想到,对方竟敢当面拒绝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黄腾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是黄某唐突了。”
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袍,冷笑道:“李丹师少年英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希望你的丹药,能一直这么好卖。”
这话说的就十分威胁了。
说罢,他不再看李梦泽一眼,拂袖而去,留下满桌的珍馐,和一脸尴尬的钱掌柜。
钱掌柜欲哭无泪,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是胆战心惊。
“小祖宗喂,”他凑到李梦泽跟前,压低了声音,“这又是何苦呢?那黄家两代为官,是出了名的横。今日驳了他的面子,他日后定会给你使绊子啊!”
“钱掌柜,”李梦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虾仁,神态自若,“今日我若退了一步,明日他便要进十步。与虎谋皮,焉有善终?”
他抬起头,“掌柜的放心,他要出招,我接着便是。倒是掌柜的,怕是要受些牵连,还请多加小心。”
钱掌柜闻言,心里一暖,最终一声长叹,拱手道:“你放心,这百草堂虽小,但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自己这条船,早已经和李梦泽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黄府,书房。
黄腾回到府中,越想越气。
他堂堂黄家公子,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小子给当面下了面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砰!”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黄腾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阴沉的怒意,再无半分望月楼上的风度。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以为自己炼出个什么破丹药,就能在州府横着走了?不过是仗着苏青雪那个女人的偏爱罢了!”
一旁侍立的家仆连忙上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谄媚地说道:“公子何必与这等小人生气?依小的看,那小子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需要有人敲打敲打,让他知道知道这州府的水,到底有多深。”
“敲打?”黄腾冷哼一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凳子,“怎么敲打?他现在可是苏青雪的宝贝疙瘩,整日待在丹堂里,我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公子息怒,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那家仆眼珠一转,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咱们明着动不了他,可以暗地里吓唬吓唬他嘛。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胆子?咱们也不用派修士,免得留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