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在午夜燃烧至顶峰又缓缓褪去。
孙毅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夏梦,睡颜纯净如天使,长睫在眼下投出柔弱的阴影,与方才的热情大胆判若两人。
然而,他的眼神却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清醒和冰冷,如同淬火的刀锋。
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牢牢攫住了他。
他轻轻起身,像幽灵一样无声地滑进书房,反手锁紧门,深吸一口气,点燃一支香烟,拨通了那个早已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陆鸣清醒而冷静的声音,没有丝毫睡意,背景是某种低沉的、循环往复的古典乐,更衬得环境死寂:
“孙总?这个时间,有急事?”
那语气平淡无波,仿佛他一直在等待,并且确信这个电话终会响起。
孙毅感到自已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宣誓:
“陆先生,我考虑清楚了,我加入您的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像是经验丰富的猎手在确认猎物是否已彻底放弃挣扎。
随即,陆鸣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丝毫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确认:
“明智的选择,这是通往未来的唯一航道,明天中午,老地方,我们需要规划详细的导航图。”
“好。”
挂断电话,孙毅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感觉像是终于亲手斩断了系岸的最后缆绳,船已离港,驶向未知的、可能充满风暴却也蕴藏着无尽宝藏的深海。
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惧和同样巨大兴奋的战栗。
他回到卧室,站在床边凝视夏梦片刻,一种复杂的、掺杂着利用与歉疚的怜惜感短暂掠过,但立刻被对至高权柄和辉煌未来的巨大贪婪所彻底淹没。
第二天中午,那座位于城郊、被层层绿荫和高压电网环绕的私人别墅书房里,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严密地隔绝了外界窥探的可能,只有几缕偏斜的光线勉强挤入,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如同囚笼栅栏般的光影。
宽大的红木桌上,没有象征客套的茶点,只散落着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复杂箭头和控股结构的股权架构图,以及几份关键协议草案的摘要,如同作战地图。
陆鸣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发出规律而令人心焦的声响。
陆则坐在一旁,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格外阴郁。
孙毅坐在对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已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在这极致的安静中显得异常突兀。
“欢迎登上新的甲板,孙总。”
陆鸣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上下扫视着孙毅,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入库的、需要调试的精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