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自不能仓促而撤,否则士气崩颓,李善道必挥军猛追,恐成溃败之势。需待朱粲兵到,做出大举进围汝阴的态势,吸引李善道和高延霸的注意力,趁彼等目光被东南吸引之时,我军主力再分批悄然西撤,经襄城、伊阙,退往洛口。如此,方可保无恙。”李密说道。
祖君彦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变得严峻,说道:“明公,撤退之事,千头万绪。另有一事,不得不防!单雄信前所得之邴元真书信,也许如明公所判,是李善道的离间之计,可我军若是撤退,却也需防单雄信会不会生出异心!河阳方面,是不是也得提前有所措施?”
则是说了,邴元真的书信,李密、祖君彦怎会知晓?
却是因单雄信其军,固多是瓦岗旧人,然其军中也有李密的心腹,如单雄信的长史等,就都是李密任命给他的。邴元真的这封书信送到时,故作隐秘,却又暴露行踪,因被单雄信的长史等人知晓。单雄信本无降汉之意,信就给他们看了。故是李密、祖君彦等人也就知了此事。
李密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黄君汉屡次劝降,雄信皆未回应,足见其心。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以猜忌示之,反而会让他心生猜疑,甚至逼他反戈;徐世绩见我猜忌单雄信,也会不安。公之此议不可。而下唯有示之以诚,方可安稳其心,为我大军撤退屏护侧后。”
祖君彦却眉头紧锁,坚持己见,说道:“单雄信外示豪迈,内实怯贼。臣愚见,值此存亡之际,此等人实不足深信!万一有变,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应令心腹,稍作提防为宜。”
李密决意已定,说道:“我意已决!现对雄信,唯有推心置腹,绝不能显露半分疑忌!此事不必再议!”他深知,任何细微的猜忌举动,都可能在这敏感时刻引发雪崩般的后果。
祖君彦见李密态度坚决,知不可再劝,只得暗自忧虑,不再多言。
堂中没有外人,两人便压低声音,细议待朱粲兵至后,如何佯攻汝阴,如何撤退的步骤来。
窗外起了风,刮得门幕乱卷。
……
洛阳西,宜阳城。
寒风凛冽,卷过王世充的兵营。
一封来自东方的紧急军报,被快马送至中军帐中。
王世充拆开火漆,浏览毕了,一脸的阴晴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既有惊喜,又有阴鸷,又有抑按不下的野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