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闻言,猛地一愣,隨即愕然出声!
这个名字……太熟了!
而且,
沧州左家那位实际的掌舵人,一个老谋深算、將左家势力经营得盘根错节、也是最终被高见和李騶方联手逼入绝境的核心人物!
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魂飞魄散那种!怎么会……
之前因为那些罪魂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加上地狱气息干扰,高见並未仔细辨认。此刻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巨震,立刻定睛看去!
只见那在通红铁床上被煎烤得“滋滋”作响、皮开肉绽、浑身焦黑冒油的魂体,虽然痛苦扭曲到了极致,面容也因为持续的折磨而变形,但仔细分辨,那眉宇间的轮廓,那依稀可辨的、曾经属於养尊处优老者的细微特徵……
不是左岸,又是谁!
只是,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左家掌舵人的威严与气度几乎就是一坨在不断惨叫、抽搐的“两面金黄”的炸物!永恆的酷刑早已磨灭了他所有的尊严、算计和野心,只剩下最原始的、永无止境的痛苦。
以至於,高见在这里这么久,他都没认出高见来,恐怕他早已失去了神智,甚至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痛楚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
高见怔怔地看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会在这远离沧州、远离神朝,甚至可能已经远离原本世界的地狱深处,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位老对手。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审判。左岸生前罪孽,阳间未能彻底清算的,在这地狱之中,却是一笔一笔,记录得清清楚楚。
夜叉鬼似乎察觉到了高见的异常,抬起巨大的牛眼瞥了他一下:“怎么小哥认识这人”
高见缓缓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复杂:“不算认识,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竟落得如此下场。”
“嘿,正常!”夜叉鬼不以为意,“能到俺这儿来的,在你们上面那个小天地里,多半都是些有头有脸、称王称霸的主儿。可惜啊,到了这儿,眾生平等,罪业面前,以往的身份屁用没有,该煎就得煎,该炸就得炸!”
高见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左岸那惨不忍睹的魂体,心中那份因地狱宏大荒谬而產生的疏离感,似乎被这意外的发现冲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具体、更深刻的凛然。
这地狱,或许规则冰冷残酷,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某种“秩序”,却是真实不虚的。
他更加坚定了要找到那位鬼王的想法,不仅要弄清楚此地的状况,或许……也能更深入地了解这套规则。
又聊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高见自觉已经了解的够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並思考下一步如何接触那位六品鬼王。
夜叉鬼见高见要走,巨大的牛眼中明显流露出不舍之意。它在这枯燥至极的刑罚之地待了不知多少岁月,终日面对的都是惨叫与绝望,今日难得有个能正常说话的“活物”陪它解闷,这一走,又不知要面对多久的死寂。
它嘆了口气,那嘆息声如同闷雷,带著无尽的寂寥:“这就走了啊……唉,也是,你这活人身子,老待在这死气瀰漫的地方也不好。就是不知道下次再有人来陪吾等说说话,得是啥时候嘍……算起来,都两万多年没跟其他地狱通过信儿,也没见过外来活人了……”
它的话语带著一种漫不经心的感慨,仿佛在说一件很久远却又不甚要紧的事情。
然而,听在高见耳中,却不啻於一道平地惊雷!
“两万年!!”高见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之前听对方说“好多年”,只以为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好久”竟然是以“万年”为单位,而且还是两万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