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再一次准备让祁隐年退下时,萧寂却开口了:
“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蛊要用在臣身上的事,大盛迟早人尽皆知,五殿下若是好奇,不妨让殿下看着便是。”
如若旁人不知晓这蛊是用在萧寂身上,怕是还会有人贼心不死,打着拉拢萧寂的主意。
但萧寂此话一出,便是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于萧寂无益,却让龙颜大悦。
皇帝闻言,眯着那双混浊的老眼看了萧寂半晌,沙哑道:
“督主能有这份心,朕甚感欣慰。”
说罢,他便伸手拿起了那黑罐子,对萧寂道:
“过来。”
祁隐年看着萧寂站起身,后背冷汗都沁了出来,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眼下弑君,他和萧寂能活着逃出去的概率有几成了。
萧寂明白祁隐年心中焦虑,回头看了祁隐年一眼,目光中带了一丝警告,让祁隐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祁隐年的虎牙就咬在自己腮间软肉上,握紧双拳,指甲几乎陷进了掌心之中。
他眼看着皇帝打开了罐口,罐子底部,趴着一大一小两只黑色甲虫。
大的,如黄豆,为母蛊,小的,如米粒,为子蛊。
萧寂将手指塞进那罐口中,小的那只黑色甲虫便顺着萧寂的指尖,爬上了他的手腕,张牙舞爪咬破了萧寂的皮肤,钻进血肉,消失不见。
皇帝见状,苍老的手指也塞进了罐口,大的那只甲虫,也同样迅速钻进了皇帝的腕间。
细小的伤口甚至连血液尚未来得及溢出,便已经愈合了。
萧寂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对皇帝躬身行礼:
“天色已晚,臣便不打搅陛下歇息了。”
说完,既没看皇帝脸色,也没管祁隐年,便转身离开。
只是与祁隐年擦肩而过时,发丝划过了祁隐年的脸颊。
祁隐年眼下心里一团乱麻,但为了不引人猜忌,到底还是又跟皇帝说了会儿没用的屁话,这才离开崇华殿。
明面上,是回了昭阳殿,实则前一秒刚进了昭阳殿的门,后一秒,便顺着窗子跃了出去,直奔司礼监而去。
萧寂就站在窗边,将祁隐年接了个满怀。
祁隐年有些时日不曾与萧寂亲近了,但此刻却无暇顾及此事,从萧寂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怎么样了?”
萧寂知道祁隐年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刚刚眼见着他蛊虫入体却无力反抗,心中不指不定得多难受。
他安抚地摸了摸祁隐年的后脑:
“没事,给我抱抱。”
祁隐年红了眼眶:“是我没用,我……”
萧寂打断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方才的情形,你没轻举乱动,便是上策。”
“我一直担心你会打乱我的计划,眼下看来,殿下还是靠得住的。”
祁隐年的确想了很多。
或是不管不顾地杀了皇帝,丢了江山,带着萧寂亡命天涯。
或是不小心将那蛊打翻在地,趁机将其踩死。
事后皇帝若是发难,他便说自己患了癔症,突发恶疾。
任皇帝将气撒在他头上,饶了萧寂。
但所有的冲动,却最终都被萧寂一个警告的眼神,扼杀在了摇篮里。
祁隐年盯着萧寂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手腕:
“萧寂,如果你的计划,是用你自己换我事成,我必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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