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复扬说完就跑,一副鼠窜模样,宋妙一边目送,一边忍不住笑。
然则他跑得虽快,奈何到底不会遁地。
二门离这里本来就近,他还没来得及躲进房里,韩、卢二人已经转进院中,见得如此一人站,一人跑,那卢文鸣当先叫一声“宋小娘子”,又奇道:“孔复扬跑什么?”
宋妙笑着为他遮掩,道:“孔公子方才遇得我,只说自己喜欢那鹅肠豆芽,埋怨了半天那鹅光长肉不长肠子,忽的警醒过来,怕耽搁了时辰不好洗漱,赶紧回房了。”
说着,她又同二人打招呼。
卢文鸣闻言,只顾着跟着夸,道:“你这手艺,确实厉害!我今日头一回吃白切鹅,才晓得鹅肉白切是这样滋味,另有那蕹菜,实在好吃,是拿什么搭的、怎么炒的?好吃得出奇!”
“蕹菜拿腐乳炒的,桂州白腐乳,这两样是绝搭,如若喝粥最好软炒,炒得咸些,透些,哪怕软熟一点也不打紧,若是搭饭,就要硬炒,炒得脆些、嫩些。”
宋妙笑了笑,又说那鹅,道:“鹅肉不单白切好吃,其余做法也各有吃头,前次同韩公子闲聊时候还说起过,我有一手极好的烧鹅秘方,等回了京,天气凉了,我家食肆开起来,必定置办几个炉子做烧鹅,到时候大家得空,务必要来捧人场,吃个开业席!”
卢文鸣一迭声答应,又五六七八地数月份,忙道:“我原来那主家门下也有些老熟人,今次出来这么久,等到回去,少不得聚一聚,到时候不管小娘子那食肆开了没开,我总要带些人过去,订一桌好饭好菜的!”
又呵呵道:“等吃过了你的手艺,必定个个要当回头客——届时可要送我一盏茶喝!”
宋妙立刻道:“怎的说得这样寒碜,果然我在卢老兄心中,是那等只舍得请一盏茶模样么?”
又道:“汤也好、肉也好、菜也好,不管带不带人来,都尽兴吃!另有果子同我特特做的小食——我听孔公子提过好几回了,反复念叨老兄喜欢浓酥酪,又爱甜口小食,我家中有一做法,比之寻常最浓的酥酪乳香更重,又醇厚,眼下到底在外,不甚方便,等回了京,我一气做上许多,最好老兄捎上一家人来,把嫂子、侄女都吃得牙疼,再不敢以为我小气!”
卢文鸣先是摆手,不住笑着说“没有”“没有”,听到后头,忙又对着韩砺道:“领头,领头,你且看,小娘子说我说她寒碜,分明她此刻寒碜我!”
两人在这里说话,韩砺方才打过招呼之后,就已经站在一边,此时见卢文鸣在此处求饶,只帮道:“有得好吃的,家中嫂子侄女得了好处,你只被寒碜几句,有什么打紧?”
三人说笑几句,到底时辰不早,就要散去。
卢文鸣走在前头,韩砺却慢走一步,忽然道:“对了,险些忘了一样东西。”
卢文鸣回转过身。
韩砺对他一点头,道:“你先忙去罢,不必耽搁——我同宋摊主说点事再回去。”
几步路的距离,卢文鸣不做他想,应了一声,当先走了。
并不等人走远,几乎是半当着第三人的面,韩砺已是随手卸下腰间布包,递到宋妙面前,道:“近来偷闲,做了些名章,这枚是宋摊主的——你平日里管着伙房,每日粮、菜进进出出,领料、入库,常要登名签字,总有笔墨不便时候,得个名章在身上,或能方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