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乐盯着她的手皱眉问道:“你把它给吞了?”
这个“它”是谁显而易见。
星夜放下手含笑道:“原来你知道啊……”
带着这么一个能离开下渊的“东西”却不用,如今遇见她了,倒想离开了。
“它还存在,我只是借它用用而已。”
“走吧,去最接近结界的地方,我们现在可不会飞。”
陆矣这个时候倒是插了句话:“那伏风呢?毕竟是在一起上千年的伙伴了,总得……收个尸吧。”
星夜看向他:“他现在的尸,你可收不了。”
“为什么?”
“跟山一样的尸体,你收得了吗?”
“呃……”
好像确实收不了。
“可,可是……”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星夜一边架起昼阳,一边打断了他的话。
陆矣挠了挠头,竟然真的回忆了起来。
一边帮忙的央乐出声:“差不多是……一千四百多年前了吧,记不太清了。”
“一千多年,他同是神裔,若非生来便是如此,你们可知他的年岁,他是否又是胎育而诞?”
“若是胎育,哪怕是神裔,一千多年也该有所变化,若是天生此形,那他可要比你们都要年长很多,那他平时又是如何表现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央乐张口:“我比陆矣来得早,他就是我捡回来的,后来我又遇见了小雪,我们仨一直在这里行走生活,伏风是最后遇见的……”
“我们遇见他的当时,他刚杀了一只邪物……要说外貌吧,好像还真没变过,他看着就跟小矣差不多大,自然跟小矣玩得来,平时的表现也都……”
央乐没有再说下去,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说远的,就是近来伏风那些时不时透露出与他所说的年龄不符的表现,央乐也以为是跟他的出身有关就没咋注意过。
又或许,央乐注意到了,只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别说好人了,找到个还剩那么一点人性的都没几个,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也很正常。
这年头谁没有秘密啊,别说是她自己了,哪怕是陆矣这个看着最单纯的人都有秘密,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陆矣才后知后觉:“你是说,伏风一直在装年纪小?”
星夜这次没忘记给央乐和陆矣都贴上了神行符:“不知,反正他已经死了,现在重要的是,离开此处。”
陆矣有些伤心,毕竟伏风跟他玩得挺好的,但是人都死了,尸都收不了,他还能怎么样。
神行符赋予的速度极快,可他们还是速行了六七日才去到最靠近结界的地方。
这几日唯一日日都在抱怨的也只有央乐了,速行对于央乐来说简直就是在反复折磨,可是为了出去也只能强忍了下来。
结界的光芒并不刺眼,甚至是温和的,像是一层保护,让人不想去破坏它。
星夜抬起双手,手上顿时就被一层水一般的液体覆盖住,随后星夜伸手去触碰那一层薄如纸皮却坚不可摧的结界屏障。
在手指触碰到结界的那一瞬间,狂风呼啸,结界光芒大盛,好像一切都在警告着禁忌不可逾越。
星夜的手好像从放血开始就一直在痛,痛到现在,哪怕积云雪屑一直在给她作修复还是痛不可言。
在进入下渊之前,星夜甚至都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哪怕在六道轮回之中的各种体会,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当她重回神域的那一刻,好像一切体会都变成了一场遥远的梦境。
明明,她记得的,都记得的,可是为什么……
如今这般强行撕开结界的痛,却让她如此的陌生,又忍不住的好奇。
哪怕她的手上覆着积云雪屑,她的手还是痛,还是一点一点剥肉化骨,只是轻微一动,却是钻心噬骨的痛。
“走!”
破碎的一声传入耳中,后面那俩人也是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星夜生生撕开的那条裂缝。
回头望去,是那位神明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星夜放手一跃而出,背后的裂缝极速合上,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离开了下渊,神力慢慢回拢,被结界化去的骨肉正在重生,疼痛不再。
终究还是凡人不复,只余神司星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