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这……这……”
汪槐家里,清丽温婉的妇人浑身一颤,双目盈泪,直接昏倒在了原地。
旁边的少年郎无暇顾及母亲,怔怔地跪倒在地上,瞳孔放大,有些无言。
父亲已经假死脱身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脱。
这几日他心神不宁,明辰见面时的态度总令他心生不详的预感。
现在,终于还是实现了。
“你爹他累了,这对他而言或许不是坏事。”
“他对你们有愧,望你莫要怨他。”
明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拿出了一纸信书来,交予了汪宏博:“以后就去季取居住吧,你想做什么,想学什么……都可来寻我。”
汪槐给明辰留了信书。
自然也给孩子留了信书。
若非有这妻子孩儿,汪槐离开的就更加干脆了。
这个世上真没多少他牵挂的事情。
少年接过信书,并没有打开,只是探手轻轻抚摸着父亲的面容。
他知道父亲假死之后并不开心,常见他眉头紧蹙,也常见他夙夜忧叹。
如明辰所说,生死在有些时候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
或许对于汪槐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汪宏博静静的看着父亲。
“叔父,我爹是英雄吗?”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的眼睛。
他并没有询问汪槐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死的。
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南方局势如何。
没有询问明辰准备如何帮助他们母子。
反倒是问了这么一个有些飘渺的问题。
“当然!”
明辰与之对视,理所应当的点头:“你爹代表着一种力量,他是英雄。”
汪槐做了许多错事。
搅动风云,引起大乱,造杀业千万。
现在依旧还有人在骂他,依旧还有人在愤恨他。
但他是英雄。
振臂一呼,唤起那些沉沦乱世之人的勇气,带领着他们改换天地。
他为芸芸众生挺起了脊梁,他为无数被压迫之人注入勇气,他在涛涛历史洪流之中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个名为‘反抗’的符号。
如何当不得英雄呢?
最起码明辰是这样认为的。
“叔父……谢谢您。”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眼眶中涌流,汪宏博握紧了拳头,挤出一抹笑容来,朝着明辰行礼。
父亲离开了。
以后他便是家里的支柱,他需要保护好父亲的体面。
明辰无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
“叔父,请恕侄儿不远送!”
明辰背过身去,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爹……”
直到明辰与不嗔走出门去,背后才传来一声悲痛的呼喊。
再怎么懂事,总归还是个孩子。
逝者黯然离去,生者是会为之悲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