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几座房屋,便可见一大片的湖面,湖水之中灯影摇曳,湖边无数亭台楼阁,但远处却是一座极高的山。
山是栖霞岭,湖是西子湖。
仔细辩听,箫声在山脚之下,宗北望跃房而过,再近了便听得出那箫声正在“岳王庙”的位置。他随手从一户人家找了块木板和一枝竹杆,脚踏板上,施展起轻功,借竿之力如飞激进,不一会儿那箫声便清楚可闻。
他轻跃上岸,月光之下便见得亭子里有一人正靠着亭柱吹箫,抬头看时,亭子上赫然有三个大字——风波亭。
那是一个穿着淡黄衫的中年文士,他已经感觉到了宗北望的到来,便停止了吹箫,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望着宗北望。
落拓而居傲。
宗北望一看得那张脸便异常地激动起来:“杨叔叔,果然是您!”
吹箫人的神情依然漠然:“北望,有什么事吗?”
宗北望说:“我派人到处打听您的消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吹箫人问:“你找我干什么?”
宗北望说:“蒙古兵来势汹汹,屡破我城池,中原正是差人之际,杨叔叔名列中原五独,武功盖世,若能有杨叔叔相助,事半功倍矣。”
原来吹箫人正是名列中原五绝顶高手的“西浪”杨白寒,他却一脸淡然:“我如今浪迹天涯,自生自灭,早已不问朝堂事。”
宗北望说:“我知道您看不惯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小人得志,可是外族入侵并不只关乎皇帝江山,更关乎民族尊严,百姓安危,蒙古人居然把人按等级分,先降的西夏大理为二等,金人三等,宋人还被列为四等,这等奇耻大辱岂能容忍?身为宋人又岂能置身事外,看故土沦陷,民族危亡!”
杨白寒沉默不语,看着西湖远方,眼中无尽忧伤,半晌才长叹一口气:“生平志向又岂只是与凡人争锋,一刀一枪又岂能痛快淋漓,无挥兵之权又何谈抱负!”
宗北望也不由得黯然无语,曾经鼎鼎大名的大宋第一捕,如今名列“中原五独”的杨白寒又岂是漠然无志之人。
早期和平年代,多少大案要案大犯要犯,在他面前相形见拙,无处藏身,手到擒来。然而当新帝沉迷美色,使得贾似道和花通天之流专权,天下再无王法,连同权臣的亲戚走狗也都肆意横行,强横霸道,而身为捕快的杨白寒竟无法法办,有大官撑腰,有皇帝纵容,一个小小的捕快又算得了什么?
国师花通天的大儿子“百花风雪摧心剑”花风雪一怒之下杀了御使大夫风镇北,杨白寒法办不了;花通天的小儿子“一夜风流”花中狼无数次奸淫良家妇女,,民声怨愤,他无可奈何;花通天的大女儿花千娇是皇帝爱妾,现实的世道,权力就是法律,杨白寒也曾不顾一切抓了花中狼,但很快就被放了。
无法法办坏人也不算什么,更甚的是无辜的平民百姓与正直忠义之士因为惹得权臣党不高兴,即使没有犯法,也一样要遭受打击迫害,而朝廷居然要他充当刽子手,强迫他去抓无罪之人。这对于嫉恶如仇,满腔正义的他又是如何的心情?然而当蒙古犯境,他请愿去边关守城杀敌,却被皇帝与奸臣讥讽为小小捕快,岂可上得战场。
他的志向他的理想在昏暗的现实之中一点一点地枯萎,最终满腔悲愤地离开了曾让他信誓旦旦,满腔热血的国度,一个人跑到了西凉荒山之中,过着隐世的日子,偶尔到江湖走走,却也是一派漠然,成了愤世嫉俗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