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长陵侯可还记得这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否?”祢衡眼神一厉,看向陈默,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杨修皱了皱眉,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跟陈默说,更加不妥。
贾诩放下了酒觞,看向祢衡,微微蹙眉,荀攸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徐庶和李儒放下了手中笔墨,整个衙署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孟子》最后一篇中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陈默认真的想了想道:“这话未必全对,若以我来看,民如江海,社稷如舟,君则可视为船夫,谁轻谁重,孟子虽然如此说,但也不过其一家之言尔,正平也该游学过,应该清楚事实上谁重谁轻,至于这天下为何人之天下?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事物也不同,可说是天子,亦可说是天下人之天下,天生万物,原本无主,何来谁家之说?但江海可让舟楫横渡,却亦可覆舟。”
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这是当年董卓进京,诸侯讨董时,陈默悟到的道理,若是一家一姓之天下,为何会有商周秦汉?
祢衡微微皱眉,想要反驳,但陈默说的的确颇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感觉自己的观念在受到动摇,原本此番前来,便是骂这些诸侯,但陈默却让他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不管他说什么,陈默要么装傻充愣,装作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暗讽,要么所说的论点,自己难以反驳。
避实击虚……高明啊。
祢衡扭头,看向一旁的贾诩等人,突然叹道:“长陵侯文采武功,当世少有,只可惜帐下却无人可用,可惜可惜……”
徐庶、贾诩、李儒、荀攸:“……”
砍了算了!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
“元直少年学剑势要扫平乱世,青年时却发现一人之剑救不了世人,是以弃武从文,不过三载,既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又能治理地方,抚民兴政;文和机谋深远,虽少言语,但每每所言,都能直指根本利害;文优为人善谋,三辅军机皆为其所治;公达经达权变,朝廷政务,随手理清,不知正平先生以为,此四人之功绩可为人杰否?”陈默指了指堂下四人询问道。
“一人之才,岂能以功绩而论?”祢衡皱眉道。
“但无尺寸之功于天下,终日只知炫耀文采以哗众,正平以为此可为人杰?文采能让百姓衣食无忧?亦或能令诸侯止战,天下重归太平?”陈默反问道。
“长陵侯可敢予我一县治理?”祢衡起身皱眉道。
“宜阳?”陈默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儒。
李儒点点头道:“正好宜阳令空缺,只是此处地处偏远,以正平之才,未免屈就。”
“有何不可,若是富庶之县,便是政治清明,又如何叫人信服?”祢衡起身,对着陈默一礼道:“只教长陵侯知道,我等文采出众并非哗众,实事我等也做得。”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