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卢小姐顿时神色一惊,“你怎么现在才说?”
“昨晚你已睡下,我今早却忘记了……其实老爷说得也没错。”侍女一脸歉意道,“嫁谁,也比嫁那安少帅好。我怎么瞧他怎么招人厌烦!刚才他在外面说华兵马使的话,小姐也听见了。”
卢小姐冷冷道:“我听这话里头,好像看上刚从安东来的姓华的武将了,要不你自个嫁给他!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娶你。”
侍女缩了一下小脑袋,悻悻道:“我一个婢女,能嫁兵马使?真有这等好事,那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愿意呀……”她完全不管卢小姐不高兴、给她一个冷冷的脸色,又轻快地说,“要不小姐到前面去瞧瞧,躲帘子后面,挑开一个角悄悄看一眼,我可不糊弄你,那兵马使真的还可以……小姐,咱们可不能太挑了,你究竟觉得文人好呢还是武人好,前面厅堂里都有!”
卢小姐冷冷道:“这些士人一个个自知吟诗作赋舞文弄墨,我看着就烦!武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年累月打来打去混战不休,却只是争权夺利,根本不顾百姓死活!”她说着说着又变得有点丧气,“只怨世道不好……或许父亲说得对,只要他不是大奸大恶或无耻小人,我也不会和父亲顶撞了。”
就在这时,卢小姐听见外面又传来的了大声的说话声——安庆绪的声音道:“至于题目并未限定,也拘泥于形式,只要是以所见所闻为题有感而发便行。”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如此甚好……容我稍微想想。”
刚才说话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姓华的兵马使,因为他之前还说过话“我确实是武夫,不会诗词”,卢小姐又联系侍女的叙述大概可以猜到。
没一会儿,华军使的声音又道:“朱先生,我们到邯郸,这一路行来你就没有什么感怀?”
“旅途疲惫,实在没有什么心思,主公对邯郸有何感怀?”
华军使的声音道:“邯郸此行,心中是有些感叹,要不就以邯郸怀古为题……安少帅,咱们今天不限体裁?”
安庆绪道:“诗、赋、长短句都可,散文也想,没有限定。”
“那好。这邯郸在三国时曾为魏邺都?!我正好已经有一两句了。”华军使沉吟片刻,便朗声吟道,“昨夜因看三国,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
外面刚刚还因为人比较多闹哄哄的气氛,立刻就安静下来,静得叫人感受不到这里正有多达几十个人坐一块儿。
里屋的卢小姐秀眉微微一挑,一不留意之下就夸了一句:“好句!精练耿直,却不丝毫没有雕琢痕迹,更不做作,比之前听到那些软绵绵轻浮的无病呻吟、艳字堆砌要好得多了……”
旁边的侍女不太听得懂诗文里面的好坏,却听得懂小姐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辞,顿时笑吟吟地看着她。须臾卢小姐发现了侍女的笑容,顿时拉下脸来,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