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州城钟鼓阁鼓声响起,沉浑而凄凉——它在向所有唐军士兵宣告,南城门的西城墙即将失守——如果尚有援军,快来相助。
贾循听到报警的战鼓声,心急如焚,带着几个士兵回到了城门楼上。他望着西城墙上节节败退的唐军,眉头深锁,一筹莫展。他像泥塑人一般默默地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鼓声似的,一动不动地望着城上城下血腥厮杀的战场。
他偶尔也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夜空,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渤海军副帅大容勤亲自带着预备队士兵爬上城墙,准备做最后一击,彻底击败唐军在西城墙上的顽强防守。渤海军通过人数上的优势,集中优势兵力,连续不断,不眠不休地对准唐军防御阵线的一点,实施重点攻击,终于将新城州城的防御阵线成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现在这个缺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豁口上再劈上一刀,将唐军的整体防御完全击溃——占据州城已经逐渐成为现实。
大容勤大吼一声,带着一百名生龙活虎的士兵,像出笼的猛虎一般,凶狠地扑向了唐军。唐军士兵排列在三丈宽的城墙上,组成密集防守阵形,决不后退一步。渤海军就像撞在了一块铁板上,根本就难以撼动分毫。他们每推进一步,都要踩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前进——唐军士兵只有倒下的,没有后退的。
城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距离城门五十步以外的渤海军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欢呼,他们咆哮着,叫喊着,发疯一般向城门冲去。
贾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新城州就要失陷了,州城的整体防御因为西城墙的失守,城门的丢失,已经崩溃了。
新城州覆没在即。
此刻华兴率领三千七百骑在黎明的前夕赶到了新城州州城外。
城外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焰不时腾空飞起,火光映照在巍峨雄伟的城池上,把血腥的战场照亮得纤毫毕露。城墙上人影翻飞,城墙下渤海人的军队整齐排列,旌旗招展。激烈的厮杀声,嘹亮的牛角号声,急促猛烈的战鼓声,嘈杂喧嚣的叫喊声,全部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轰鸣声,就好象是黑夜展开了血盆大嘴在咆哮。
唐军骑兵们隐隐约约看到大唐的战旗还在夜风里狂舞,不由的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刘永福如负释重的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辜负副都护的重托,在州城最危急的时候,把所有能够搬来的救兵都搬来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州城脚下。
他就着夜色,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们看去。大家心情沉重,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担忧。他慢慢把视线转向华兴。
华兴骑在劲足绿螭骢上,甲胄在身的他正在向跟在自己后面的几个军官以及客军刘永福、冯资材招招手,大家催马聚到一起。
“渤海人发了疯,竟然不让部队休息日夜进攻新城州。这可大大的便宜了我们。虽然我们长途跋涉而来,军士们都非常辛苦,但我们还没有到疲惫不堪的地步。反观渤海人,现在恐怕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大家看到华兴极度夸张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了半天,说说看,怎么打?”华兴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笑嘻嘻地望着大家说道。